面前的小丫头侧过身体,肩膀抽搐,金娇娇以为她吓坏了,走到她面前准备再逗逗她,却见喜儿泪流满面,竟然在哭......
“喜儿,你......怎么了?”
“小姐,我刚才去巷子叫咱家马车的时候,看到墙上贴着这个,”她从衣袖中抽出一大摞团起的废纸递给金娇娇,语气激动,“大街小巷,贴得到处都是,我撕不完,我不知道这些锲约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金娇娇一惊,锲约?
“小姐你不是都小心收好了吗?”
锲约!收好的锲约!
金娇娇愣愣地凝视了她手中纸张片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将它们接过来的,沉甸甸的,大约四五十份的样子,皆是拓印版。
上面有金娇娇的印章,内容几乎一致,只是签约署名各异。
她原本就惊魂未定的脸上血色全无,金娇娇木讷地一张张翻阅浏览,竟足足有十八个不同的名字,说来可笑,有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忘了是谁。
是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还被人如此费心费力拓印张贴,是谁呢?
能是谁呢?金娇娇自嘲地想,还能是谁呢?
“小姐,乐......”
真是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她当头一棒。
“闭嘴。”
......喜儿被金娇娇脸上阴冷的表情吓一跳,立马噤声,只剩豆大的泪珠在白嫩的脸上吧啦吧啦往下落。
那个名字从心肺钻到大脑皮层,往嗓子眼里卷。金娇娇盯着地上被马蹄践踏而亡的翠花,只觉得那一脚贯穿进了自己的心窝,窒息感使她再也拿不稳手中锲约。
邹邹巴巴的纸上残留着发硬的浆糊和金娇娇手上的鸡血痕迹,散得满地都是......
呼之欲出的名字被她锁在洪闸之中,她甚至固执地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说服自己,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然而脑海中却又自动放映出了那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异常举动。
一切都合情合理,早有预警……
这边遮天蔽日,抓心挠肝,另一边同样愁云惨淡,抓耳搔腮。
赵炳煜正愁找不到棺材给翠花收尸,突然瞧见地上的废纸,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全捡了起来。
兴冲冲且贱兮兮地问金娇娇:“金大小姐,这纸你不要了是吧?那我拿走了,物尽其用,刚好用来装翠花尸体。”
他戏瘾上了头,还继续叹气道:“翠花太可怜了,舍鸡命救一群人的命,可是众生平等啊。”
众生平等,金娇娇冷哼一声,众生哪里平等了?
“不要了,都给你,要是不够,那边街上应该还有很多”
多讽刺,金娇娇五指紧握盒柄拾起地上的食盒,语气冰冷,“回府。”
夏日太阳斜在天边,明媚的阳光打在金娇娇身上也提不起半分温度,赵炳煜疑惑地打量着她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只觉得她步子迈得极为沉重又格外艰难。
奇怪,她腿不是没受伤吗?
这人是怎么了,看着不像不禁吓的样子啊。
“喂,金小姐?”
赵炳煜叫道:“首富......翠花好歹救你一命,你不意思意思打赏慰问一下它的家属吗?”
过路人朝他投去古怪诧异的目光,赵炳煜低头扫了眼死不瞑目的翠花,嘀咕了一声,停止手舞足蹈,专心致志清理起翠花尸身。
等拾措完翠花零碎的失身,人群中已经彻底看不见金娇娇和喜儿的身影,赵炳煜重新抽出三张废纸盖在尸体上方,又将菜刀别在腰间,这才捧起翠花往千金台走。
走到一半,他因为无聊,就扭着头去读纸上文字内容:
“结亲合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总之就是长篇大幅地夸赞这人有才有貌,品行端正,赵炳煜继续往下看,突然拔高音量,“特资赠一百二十两白银,供尔念书赶考,他日功成,良缘遂定,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若败,则此约即刻作废,双方缄默,杜绝泄密。”
“一个人一百二十两!”赵炳煜望着手中一整螺的合约,惊叹道:“十个人岂不就是一千二百两!”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那么多钱了。
感叹完,才反应过来金娇娇因何突然变脸。
“......不够的话,那边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赵炳煜突然折道,往另一条街跑去,果然如金娇娇所言,到处都是和他手中无异的小告示。
路人或驻足观看,或议论纷纷,金家名声本就不小,再加上前段时间的信誉危机......
这下金娇娇算是彻底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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