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庸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脑门表示自己疏忽了,但却只是招呼刘泽坐在了王令右侧的位子上,而并未叫王令站起来。
有意思的是,景国以左为尊。
这样一看,刘泽不仅与王令平起平坐,甚至还矮了王令半分。
在刘泽看来,曹庸无疑是在有意折辱他,刘泽面露不悦,却并未发作,而是调头看向了一旁的小厮。
小厮当场会意,指着王令呵斥道:“混账东西,这里是你该呆的地方吗?还不滚出去!”
然而王令未动,曹霜絮默不作声,只是有些恼怒地看着刘泽,作为主人的曹庸不满道:“贤侄,你这下人,该管教管教了。”
刘泽略感讶异,按理说曹庸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也不会保全自己到今天,可他非但没有驱赶这个乞丐,反而对自己表现出不满。
刘泽潜藏起心中的疑惑,恭敬道:“我这下人心直口快,曹叔叔莫要见怪,他也只是看不惯这些泥腿子玷污了您的府邸罢了。”
曹庸冷哼一声,没再理他,只盼着他识趣一点,赶紧离开曹府。
刘泽见曹庸突然表现出这般态度,大感困惑。
如果说之前自己藏在话里的威胁,还能激起这位知府大人的三分火气的话,那现在明显燃到了七分。
再看向坐在对面的曹霜絮,竟然神色忧虑地看着那个乞丐,联想到以前她看向自己时,那冷漠中夹杂着厌恶的眼神,刘泽心中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
自己竟然会为一个乞丐吃醋?!
刘泽怨毒地看了一眼王令,却还是发现对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这倒也不愿王令不看他,一是王令真的不想掺和进来,二是他的屁股也确实真的疼。
刘泽猛地合上手里的扇子,对身后的那个武僧说道:“厄难大师,曹大人宅心仁厚,不忍驱赶这些下贱的杂种,不如就由您代劳,帮帮曹大人如何?”
王令闻言,摆弄茶盏的手停了下来,卧槽?这货是有视觉洁癖吗?我坐这儿好好的,也没招惹他啊,针对我干嘛!
他没有动,更没有转头去看刘泽的表情,他在等,等曹庸出面阻拦,他也想看看曹庸是否会为了他,跟布政使家的公子撕一回脸。
刘泽说完,他身后的那个武僧,先是警惕地看了王令一眼,然后缓慢迈开步子,向王令身后走去。
曹庸和曹霜絮见状,立马站了起来。
曹庸:“刘贤侄,这里可是我曹府,你怎敢随意驱赶我的客人,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曹庸横眉怒道:“刘泽,你敢!”
王令笑了笑,心说老曹啊老曹,你要是真能忍下这口气,让这小子把我扔出去,我可就对你失望了。
刘泽有想过曹氏父女会不满,但没想到,这对他们会有这么大反应,什么时候一个乞丐都能做知府的座上宾了?
刚刚他还以为,曹庸已经妥协了,甚至要亲自前往祁州向父亲服软,没想到为了一个乞丐,就敢跟自己大呼小叫。
尤其是看到曹霜絮如此维护那个乞丐,他心里变得愈加烦躁起来,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他,怎么能容忍一个乞丐骑在自己的头上?
刘泽对那和尚厉声道:“厄难,你还在等什么?曹大人不过爱惜名声做做样子,你站着不动作甚!还不把人给我丢出去!”他突然想试探一下,曹庸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会为了一个乞丐跟自己撕破脸。
父女俩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刘泽,居然目中无人到了这个份上,敢在曹府如此放肆!
王令眉头微皱,星辰般的眼眸迸发出狠厉的凶光,心里却告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出手,可能会陷曹家于危难之中,老孙头或许能压住刘平山一头,但是毕竟他现已离开青州,只靠一个腰牌,未必能敌得过刘平山。
所以他要忍,反正之前要饭的时候,被人追打了无数次,被人驱赶出曹府也不是第一次了,无非就是站着出去还是躺着出去的区别,自己一定要忍。
王令依旧保持侧身着座的丑陋坐姿,背对着刘泽他们,好像聋了一般,对于刘泽的话不为所动,而厄难和尚正一步步接近他,大和尚的脚步看似随意,却格外谨慎,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牢牢注视着王令的一举一动。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那是因为自打走进厅门开始,他就从王令身上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和杀气,那是杀了不知多少人,才会具备气场,也只有像他这种浸淫武道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厄难站在王令身后,正当他伸出一只手抓向王令的后颈时,曹霜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王令身边,她飞快地扬起纤柔的小手,一巴掌打在了厄难的脸上。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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