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答案,范伢与韩荪当即一个对视。
接着韩荪便坐下了身,轻笑道:“好的。不过为了这件事,我们恐怕又要开一场清谈了。”
伴着他的玩笑,堂内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开会时遇到麻烦事,用“回头再说”对付过去,也算是古往今来的老传统了。
这边,檀缨也是看得直流口水,揪了揪嬴越道:“若是范伢与韩荪争你,你选谁?”
“这……这不敢想……”
“意淫一下么。”
“那一定还是范子。”嬴越道,“自吕不韦后,法家世代担当秦国相国,你我皆求学厌政,理应与他们保持一些距离。”
“我倒是想选韩荪。”檀缨暗暗点头道,“他看着就更厉害一些,能操控的资源也更多。”
“哼,所以你选老师,就是选权力和武德么?”
“不然呢?知识见解上我自成体系,不需要他们教我什么啊。”
“……好,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范子训斥你的样子了。”
“哦?”檀缨摩拳擦掌道,“正好现在给我引出来,褪了这罗袜的威风。”
“再等等,范子还没说可以畅所欲言。”
另一侧,请姒青篁落座后,范伢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念起学生的序号。
“请137号学士。”
嗖——唰——
某人当场就是一个猛抖双袖,自信甩头,牛逼起身。
这位宽袖尖脸的公子,不是黄洱是谁?
显然,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荐的嗓音更是比以往更加高亢:
“学生黄洱,楚国人。
“自幼学习儒家、农家之道,闲时自修,略通杂学。
“学生曾于诸多楚地名师门下学习,皆已出师。
“然用力不专,至今尚未明道。
“在此,先斗胆赋诗一首……”
他话未说完,那位次席的邹慎学博却是先耐不住了。
像是觉得丢人一般,邹慎匆匆起身打断了黄洱的介绍,平视前方快速说道:“我是法家·刑道的邹慎,你愿意随我学习么?”
黄洱被打断难免一愣,但还是快速躬身道:“能聆听邹学博的教诲,学生受宠若惊,感激…………”
然而他没说完,却再次被打断了。
“且慢,我有一言!”
一个异常刚猛的声音传来。
包括黄洱在内,所有学生都一头雾水。
学博们则无不大惊,齐刷刷瞪向了周敬之。
你个莽货,还没闹够么!
然而周敬之却一脸无辜,吓得妆都花了:“不是我啊……刚刚不是我……”
与此同时,位列第四席的那位儒家学博,将手重重点在案上。
“是我,庞牧,我说的。”
檀缨定睛望去,只看到了一个身材瘦高,面似长茄的儒士。
虽然气质远没有范伢那么硬,但也称得上是刚烈了。
全场瞩目之下,庞牧转过身,直视着韩荪的双眼,一字一句质问道:
“请问祭酒,先前邹慎承认自己徇私收徒的事情,你可知悉?”
呼……
这一句话出口,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吓得一呼。
却见韩荪淡然答道:“我已知悉。”
“那为何不办?”庞牧面无表情地说道,“法家向来以严明著称,祭酒身为主官,邹慎如此公然违规,为何还许他坐在这里徇私收徒?”
韩荪不紧不慢说道:“庞学博,你如此言之凿凿,一定见到邹慎亲口承认徇私了?”
“是的,亲眼所见。”
“既如此,能否说明,他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承认的?”
“在司业的质询下承认的。”
“具体又是怎样的质询呢?”
“……是武论。”
“那依你的判断,邹慎与司业武德谁高谁下?”
“邹慎自是远远不如司业。”
“既然你明知这些,为何还如此言之凿凿?”韩荪一笑说道,“邹慎告诉我,他的确看到了黄洱的才学,只是被误会了。司业与他武论,他又怎么敢接呢?屈打成招可绝非我法家的主张,因此我暂且搁置此事,以清谈为重,明日再做调查。”
面对这样的解释,庞牧顿时额冒青筋:“祭酒,此事明明白白,你若执意袒护邹慎,不妨明说,我大可也不再争了。”
“我尊重儒家的见解,可人间之事,又哪会像你们的经典那样明明白白?”韩荪又是一笑,“比如你,庞学博,你在此质疑邹慎收黄洱为徒,难道不是因为记恨春申君么?”
庞牧本是被戳到了软肋,此时却不让寸分,瞪着黄洱狠狠点头道:“我记恨春申不假,我为公道直言亦不假!今日若是祭酒执意袒护徇私收徒者,那这大秦学宫,便也如楚宫一般不堪,我庞牧不事也罢!”
看到这一幕,便是檀缨也炸起了一身汗毛。
刚!
这位儒士是真他娘的刚啊。
这他娘的才是儒家该有的样子嘛!
然而,就在这异常窘迫之中。
一个最不该说话的人,他却开口了。
只见黄洱沉吸了一口气,以同样的眼神回敬了庞牧。
“庞学博,即便家父与你不善,这又与学生何干?”
庞牧怒道:“你春申世家于楚地行尽不义之事,来此求学,是要将你们在楚国的那一套带来我秦国么?!退万步说,此事关乎公道,又岂容你狡辩?”
“好!”黄洱当即神色一震,拂袖道,“既然庞学博执意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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