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星时时感觉到了家里的穷。梁海星母亲常说,在那年代,能把生下来的孩子养活就不错了。
小伙伴有时穿着母亲做的新布鞋,或是买的塑料凉鞋,很是神气和自豪,而梁海星似乎多年很少能穿上新鞋,不露着脚趾头就不错了。夏天光着脚,春秋较为寒冷的时候,也可能穿着单鞋,只是到了寒冬天气极为寒冷的时候,才能穿上棉鞋。在深秋初冬时节,实在冻得没有办法,收工时,经常遇到下地干活的黄牛从村里路过,有时偶尔会在村里排出些类便来,梁海星就赶紧上前将双脚踩进老牛拉下的粪便里取取暖。既使冬天,穿上棉鞋,也穿不起袜子,梁母就在梁海星的棉鞋里铺上一层麦秸或是玉米包皮。
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背上学是梁海星心中的渴望,也就十分珍惜。但家里穷,根本买不起笔和本子。没有笔,梁海星就到处去捡被人废弃的电池,轻轻的砸开,取出里面的碳棒,然后又找来被人丢弃的钢锯条,在石头上磨出刀刃,将碳棒削尖,当作铅笔使用。没有本子,就捡来硬纸板,将碳棒削下来的碳末,或是锅底的碳灰,将硬纸板染黑,再从生产队的仓库里偷些机用黄油,在染黑的纸板上轻轻的涂抹均匀,再在黄油上面铺一层薄塑料,然后找来尖尖的树枝在上面轻轻的写字,或是演算。等写满了,轻轻的一揭,所有的字迹顿时全部消失。这样的本子,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重复使用。
每每见到同学们拿着新本子,穿着漂亮的衣服,梁海星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每到元旦前后,梁海星便到村里倒垃圾的地方或是村边的沟塘里去拾捡被人丢弃的旧日历本。能在旧日历本的背面做作业写字,对梁海星来说,已是极大的奢望。
上小学二年级时,梁海星有一位女同桌,祖上以镶牙为生,家里生活较为殷实,经常带些馒头或是包子之类的零食在课间食用,那是梁海星过年都难以吃到的美食,见了自然心里很馋。尤其是每当那女同学吃着韭菜馅的白面包子时,对一直将地瓜干子和高粱面窝头为主食,连玉米面窝头都不能经常吃上的梁海星来说,是何等的诱惑,胃里不停的分泌着酸液。梁海星就借嫌韭菜馅味太大,让那女同学吃韭菜馅的包子时,离他远一点。后来,那女同桌终于看出来了梁海星的心思。一天,课间休息,那女同桌照例吃着韭菜馅的白面包子,梁海星照样嫌难闻,让其到教室外去吃,但那女同桌仍未动。一手拿着包子吃里掏出一个韭菜馅的包子递给了梁海星,嘴上道:“韭菜馅的包子闻着臭吃着香,不信,你尝尝。”梁海星没说什么,望了那女同桌一眼,接过了女同桌递过来的韭菜馅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心里感叹道:“真香!”在梁海星的记忆里,那是世上最好吃的包子,至今仍保存在记忆里。可惜的是,虽然以后的生活好了,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包子了,但在梁海星的心里,始终感觉天下的美食是那女同桌送他的韭菜馅肉包子。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梁父到公社砖瓦厂工作,梁海星的家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梁海星似乎觉得童年更为艰难了。
在离梁海星家不远的地方,公社新建了一处砖瓦厂,因占用附近几个村的耕地,或是离家上班较近的原因,公社砖瓦厂就从附近的村庄招了些工人,因新招的工人没有什么技术,只干些推土的体力活,劳动强度很大,报酬自然也就丰厚一些,普通工人每月工资十五元,另外,报销五元的医药费,中午还管一顿饭。因土地是国家的,但工人却是附近村庄选派的,砖瓦厂每年向附近村庄交付一定的土地使用费,村里则按整个劳力给到砖瓦厂工作的人每天记工分。
既然报酬很丰厚,自然村里就要进行选拔,而选拔的结果却是,村里大小干部的亲友成了招工的对象。然而,结果却出乎人的预料,开始土层较浅,砖瓦厂管理也不正规,工人们也比较安心,时间一长,尤其是随着土层的加深,加上经常发生挖土塌方事故,时常伤着人,先前招的大部分工人尤其是村里干部亲友又回到了村庄参加劳动,砖瓦厂招工陷入了困难。梁父听说后,就主动报名到了砖瓦厂工作。
也许从小受苦受累惯了,在砖瓦厂比在生产队劳动的报酬高了许多,梁父自然很喜爱,尽管工作很累条件也相对艰苦,但梁父很出力。梁父舍不得吃砖瓦厂每天中午提供的六两纯玉米面窝头,就自带些地瓜面或是高粱窝头充饥,将砖瓦厂提供的纯玉米面窝头带回家,供全家人享用,因此每当傍晚时刻,梁海星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希望见到父亲,从父亲每天捎饭的包里去找带回来的窝头,即使很凉,但却很香。
后来,砖瓦厂进行了一些改革,由原来的工资制改为计件制,对推土、码窑、卸砖、扣砖坯等不同的工种制定了不同的收入标准,干的多收入也就高。后来,梁父发现,在砖瓦厂内卸砖不错,也没什么技术,而且收入又高,就由到砖厂内部送砖坯子换成了向外卸砖推砖,但后来发现,每天躬着腰将刚刚烧好的砖瓦从窑室推到外面,不仅劳动量很大,条件环境也很艰苦。每天呼吸着大量的粉尘不说,更为重要的是,窑室里的温度极高,梁父经常上火,牙疼的时候,几乎吞咽都非常困难。梁海星就换成了码窑,工作相对清闲了许多,但收入也降了下来。
后来,梁父发现,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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