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四十二年前,武当山下的村庄之中。
村民聚在路旁,对着一辆陌生的马车和车边的两具尸体议论纷纷,驻足观望。
尸体一男一女,衣着朴素,死状凄惨。女尸算是瞑目,男尸却怒目圆睁,可怖之极。两具尸体之上满是刀伤,想是被贼人所劫,拼死反抗后遭到杀害。
忽地,马车中传来一声婴孩啼哭。众人皆惊,几个年轻力壮之人壮着胆子走近马车,尽量避开恐怖诡异的男尸,从马车之中抱出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武当派得知此事,派清虚下山,一为超度死者,二为查明死因。
做完法事,收埋尸体,清虚花费十多天时间四处查探企图找出贼人,无果。回到村庄,村民将于马车中寻到的婴儿送出,村中并不富裕,无力抚养。
清虚明了,询问村民可否知道婴儿姓名,众人摇头,“马车早被洗劫一空,这孩子的名字无处可寻。”
说不清,道不明。
这便是“道不明”这个名字的由来。
经过掌门师兄清木的同意,清虚将道不明安排在了自己房中,道不明来到武当之后连续哭了足足三月之久,从早到晚,一刻不停,似是无需睡觉一般,连被奶妈喂养时也不停掉泪。
清虚只道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况是个婴儿呢?父母惨死,心中又惧又怒,可惜口不能言,只能啼哭。念及此,清虚顿感悲痛怜惜。
每晚抱着早已哭哑了嗓子的婴儿,清虚只恨世道无常。
某日,奶妈告诉清虚:“孩子不哭了。”
清虚大喜,回到房中,床上的婴儿一改往日,此刻正酣睡着。
喜悦没过多久,清虚又有些不安,这婴儿哭是不哭了,但实在是过于安静,竟似哑巴了一般。莫非是前几月哭坏了嗓子?名医诊治,无果。
之后几年道不明没有再哭过,也没有说过话,逐年长大的他不像一般孩子那样爱闹腾,他安静,双眼空洞,像个痴儿。被道观中其他道童欺负,他也不恼。被打不还手,被骂不还口。
清虚心疼道不明,便尽量将他带在身边,几个要好的师兄弟总是开玩笑说他是“老来得子。”
某日,清虚在房中诵经:“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至此,房中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接下去: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清虚转头,发现出声的正是四岁的道不明,他又惊又喜,问:“你怎么会背?”
道不明看着清虚,声音清冷,眼神依然空洞,“师父不先问徒儿为什么突然开口吗?”
清虚鼻头一酸,走过去搂着道不明,道:“师父不问明儿,明儿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师父可以再等四年,等明儿开口告知。”
那日后,道不明的话依然不多,但清虚总归是放下了心,他开始教道不明诵经习武,道不明不仅颇具慧根,而且对经文过目不忘,让清虚最为欣喜的是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一招一式,清虚只需演练一遍他便能融会贯通。
道不明八岁那年,他突然问清虚:“什么是道?”
清虚想起四年前道不明第一次开口说话时的景象,那段经文,便描绘了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处众人之所恶?身处最被世人厌恶的地方,就是道?”
清虚点头,道不明接着问:“一个人身处地狱,被魔障侵袭。他便接近了道?”
清虚又点头:“为人之所不能为,的确算得上是道。”
道不明问:“那塞外之人的道呢?又该如何证?为人之所不能,是道,如果一个塞外之人来到中原,被中原人围攻甚至杀死,那么那个塞外之人,算不算是道?”
清虚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过道不明所说的问题。中原塞外两界势如水火,中原的道,与塞外的道,或许也是完全相反的两面。
“为师答不上来。”清虚道。
道不明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师父,他走到师父身边躺下,将头枕在清虚腿上:“徒儿做完了今天的课,练过了武,想陪师父一会儿,可以吗?”
清虚抚摸着道不明的小脑袋,慈爱的笑笑:“睡吧,师父诵经小声些,晚饭时候叫你。”
随着年纪的增长,道不明的问题越来越多,清虚回答的也越来越吃力,他自觉已无法再教些什么给道不明。
道不明十二岁时,便要开始在观中做些杂活,这是观中规定。清虚看着道不明俊秀娟美的脸庞,见他皮肤白皙,粉雕玉琢,似是个玉人一般。
观内皆为男子,那些龌龊勾当这些年他听过不少,想到道不明此后明天都要早出晚归,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时刻护着他,心中不免担忧,“明儿,你凡事要注意。如果有人要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一定要反抗。回来告诉师父,师父会为你做主,你明白师父的意思吗?”
“做那种事,会开心吗?”道不明的语气依旧冷淡。
清虚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道:“食色性也,人伦大欲。但是不知节制,沉沦其中,定会有损修行。”
“师父做过吗?”
清虚哈哈大笑,“你是在调侃师父吗?师父一心向道,从没想过这回事。”
“那师父怎知会有损修行,怎知沉沦?”道不明不待清虚回答,自己下了结论,“师父说的道理,皆来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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