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蕤顿了一顿道:“但见北溟子坐在地上身子晃了两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继而哈哈大笑,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那老僧叉手施礼问道:‘请教大师法号。’那老僧道:‘听闻檀越要来漕溪拜访,老衲不请自来,还请勿怪。’”
江朔惊呼:“原来是慧能大师!”
赵蕤点点头道:“小子年岁不大,知道的倒多,不错,来者正是漕溪慧能。北溟子继续打坐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对众人拱了拱手,下山去了,从此以后再没见过他。我们老哥三个则又运了半个时辰的功,才能行动自如。”
江朔道:“这样看来,还是北溟子功夫高些。”
赵蕤点头道:“若是单打独斗,北溟子实是当世无敌了,就算慧能大师也未必能胜。”
尹子奇“哼”了一声道:“老夫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只可叹家师听了慧能和尚一番话就回返北地,再未踏足中原。”
赵蕤道:“原来如此,难怪再无他的音信,你师父他还好么?”
尹子奇道:“家师康健,只是他近些年多在闭关,等闲也见他不到。”
赵蕤道:“没想到北溟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用功么?但人力终有尽时,功夫练到一定境界,若非机缘遇合,要再上一层楼实是难于登天。当年我三人和北溟子文斗,开始还有所保留,后来各人将本门功夫和盘托出,互相以别家功夫与本门互相印证,实是获益良多。”
他转头对江朔道:“独孤家的穿星步原本只有四象二十八宿步法,中间的星垣步却是独孤老儿从北狩步中悟出来的。”
江朔脱口而出惊呼道:“竟还有比穿星步更神妙的轻功?”
赵蕤道:“穿星步乃独孤家的绝学,独步武林无有匹者,我们初时也认为就算北溟子内外功夫都是当世第一,但若单论轻功只怕比不上穿星步。司马老儿和我老夫子的功夫加上独孤家的身法,要胜北溟子料也不难,不想甫一交手,穿星步便落了下风,处处为北狩步所制。”
他又自顾自解释道:“独孤问是秦州独孤信的旁枝,他家历代是武人世家,后来祖上出了一位异类,此人不习武却修文,做了太史台的司历,这位独孤司历每天盯着夜空看,居然将家传武功和星图结合起来,创出了穿星步。好巧不巧,北狩步也是北溟子观星而创的功夫。只是独孤司历是专司天文,按星空舆图所创轻功繁复庞杂;而北溟子本是北地猎户,胸中文墨有限,他所创的北狩步只取北斗璇玑四游之象而已,他自言仰观北斗七星运行,如地上猎户布阵狩猎,因此称为北狩步,这本是一套阵法,北溟子又自创了一种叫移形换影的法门,一个人能占七个星位,是以与他一人交手便如同时和七大高手过招,如何能胜?”
江朔瞪大了眼睛道:“一人如何能同时占七个星位?”
赵蕤道:“我们原也不信,但北溟子给我们展示了一下,原来是他身法既绝,更兼有绝顶轻功加持,每占一个星位,便能同时照拂七个方向。”
江朔听了连连咋舌,问道:“那独孤丈是也悟到了这移形换影的法门么?”
赵蕤道:“非也,非也,一是独孤问没有这么高的内力支持,不可能一人占七星;二是他也不屑于拾人牙慧。独孤问也是独孤家的异类,他痴迷律吕,尤擅制做乐器,他天资虽高,对武功却不甚精研,但他那日处处为北溟子所制,不禁激发起了万丈雄心,从乐理中创出了星垣步。”
在场众人皆见过那日独孤问那直如鬼魅般的身法,但无论如何想不到这绝顶轻功与乐理有何共通之处。
赵蕤续道:“独孤问言北狩步依靠纯阳内力驱动,至刚至强,如主帅坐镇中军,挥斥方遒,讲究先发制人;而星垣步则按乐理三分损益法,三分而益一为律,三分而损一为吕,如此循环往复方合阴阳之道,便如左右紫薇垣,合抱拱极,是后发制人的功夫。”
江朔细想当日葛如亮在屋子内施展的步法,不似湘儿教他的步伐那般轻灵,而是端凝如岳,却偏能后发而先至,似缓而实疾,自己以穿星步中四象各法均无法通过,想来便是湘儿爷爷后创的星垣步。旋即又想到那日在湖边赵夫子能轻易拦住自己,想必也是学了这星垣步的缘故。
尹子奇冷冷地道:“夫子好兴致,陈年旧事说个没完。”
赵蕤摆摆手笑道:“人老了,不知怎的就絮叨起来了,好啦,你们走吧,这鼍皮本无主,谁得了去,我老夫子也不在乎,又或谁人坐这江山与我也不甚相干。”
严庄与安庆绪听他这番话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原来安禄山早有不臣之心,此番让他们一行到南方寻鼍皮,也是要制成战鼓,为将来打大仗做准备,北征奚人云云原是托辞,听赵蕤之言似乎隐隐已然看破,怎不心惊。
安庆绪与严庄对视一眼,严庄心领神会,凑到尹子奇身边耳语了几句,尹子奇随即朗声说道:“赵夫子即与家师相识,何不与某等一齐北上叙叙旧?”
赵蕤笑道:“赵夫子老咯,这些年疏于练习,武功也荒废了,去见北溟子做甚?”
尹子奇道:“夫子不愿意去原也勉强不得,不过这位江小友须得跟我们走一趟。”
赵蕤闻言一诧随即醒悟,仍是笑道:“是了,这少盟主么,若没人认那便啥也不是,但若有人暗中扶持,挟‘盟主’以令诸侯,倒也大有可为。”
严庄见被赵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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