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飞舞,日军掷弹筒发射出的手榴弹在阵地上炸开花。日军为了掩护冲锋,不惜他们那本就携带量少的炮弹,打完炮弹,掷弹筒组强行冲锋到两百米内,发射出由手榴弹和发射药组成的‘炮弹’。
兽医匍匐爬行在壕沟内,泥水和雨水一个往下、一个往上将他包围。爬行到一个倒下的伤员身旁,麻利且笨拙的使用那些来自英国人的药品。
“捂着,捂着就不会痛咧。”兽医将纱布盖在一个脖子被子弹射穿的士兵,轻声安慰他。
可是无济于事,失血太多。冰冷的雨水打落在那张年轻的脸庞,兽医颤抖着抚平他怒睁的双眼。这是跟着我们从收容站出征的同袍,吃着同一个锅中的猪肉炖粉条,倒在国境线上。
最起码他倒在属于我们的土地上,我们有更多的同袍倒在那片异国他乡。
“来个人帮我,伤员太多哩,老汉我一个人救不过来。”兽医向身旁的人发起请求。
‘砰···砰···’
‘哒哒哒~~~’
只有枪口射出的子弹回答他的请求,兽医擦拭脸上的雨水与泥水,再度于泥泞的简易战壕中爬行,爬到下一个伤员身旁,拿出被雨水浸湿的绷带和纱布,安慰他临死前的慌张与绝望。做事和不做事,兽医即使很难救回倒下的伤员,可他依然在努力救治。
我们是一群野兽,从中国偌大的版图而来。来自江南、西北、中原、华南、川qxn,一群这些地区的野兽,一开始仓惶逃命,然后又向日军亮出我们早已不用的獠牙利爪,用自己的本能去还击。
兽医来自关中之地,在我们受伤舔舐伤口时出现,散发我们早已失去的人性,用来自父亲的温和来关心我们。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父亲,明明无能为力却尽全力安抚我们。
“打不了,长官。”一个新加入的溃兵大喊。
死啦死啦报以严厉的训斥:“那是因为你没打过这样的仗,总是放两枪就跑,你们总是败,却不知道败在什么地方。然后敌人指着满地尸首说,这就是一群沙子堆出的军队!
看看!日军死了多少人,仗打成这样,你们觉得还会像以前那样溃败吗?”
溃兵继续动摇军心:“对面日本人太多了,我们早晚得死。”
“那你们也是死在与日军誓死不休的血战中,倒在自己的国土之上,你们想被日军如同驱赶畜生一样,追着围歼,还是让日军看着自己满地的尸首说:我们川军团打仗很勇猛。”
死啦死啦继续鼓舞军心:“我们已经有人进行穿插迂回,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突进到日军后方。顶住一个小时,等穿插部队突进日军后面,日本人必败,到时候我带你们回家,接受父老乡亲的班师酒。”
一个小时,这是死啦死啦给部下的许诺,然后他就悄悄把手表给埋进淤泥中。
“手雷!手雷!”
日军在付出两个小队的代价下冲上阵地,死啦死啦命令投弹,压制缓解日军的后续冲锋。
阵地上的人开始与日军进行肉搏战,没有冲上来的阵地依旧继续射击,重机枪不停压制敌方火力,瓦解日军的冲锋阵型。轻机枪扫射日军冲锋的人群,步枪点射冲来的日军,冲锋枪的持续火力成为压垮日军冲锋的最后二十米。
还好,冲上阵地的不过只有一个步兵班组日军。在一番搏斗和射击下,日军丢下满地尸体龟缩在山坡下一百米,准备随时继续发起冲锋。
烦啦躺在泥坑里,麻木的给步枪上弹。
“今天算是跟狗打了一架,还是一群东瀛狗。”
死啦死啦尚有心情跟他聊天:“老孟家的小狗崽腿瘸了,被东瀛狗咬断的,又被英国狗给治好了。”
“还跟你这条癞皮狗蹲一个坑里,晦气。”
“我不晦气,身旁能有一个你这样饱读诗书的人才,下去了也有人跟阎王爷说好话。”
打退一次日军的冲锋,日军冲上山坡的简易阵地,日军气势下跌,我们的气势也同样下跌。
有人问:“长官,那些包围的人是不是跑了,留下我们送死?”
“对啊,这都多久了。”
“一个小时早过了。”
死啦死啦喊叫:“才二十分钟,你们急什么。切后的人是老子亲信,你们跑了他都不会跑,跟着我从机场一路杀过来的猛将。”
“小太爷估计死鱼恐怕报销了。”烦啦落寞的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
很快,日军连掷弹筒发射手雷的底药都用完了。几枚烟雾弹落在阵地前,日军再一次发起冲锋,这是他们发起的第六次冲锋。
两个步兵中队加上大队直属部队,一共七百多人的日军追击部队。在长达两个小时的交火中,日军损失了三百多人,山坡下倒着的全部都是日军死尸,而我们也同样惨痛。
罗金龙的炮排已经打完所有炮弹,他甚至把缴获于日军的掷弹筒也用上,打完所有炮弹,又一次带领炮排的人捡起地上无人认领的枪支,加入这场战斗。
这次比机场好,日军没有炮火支援,携带的重机枪也少,没有人员补给。长途跋涉急行军追上我们,体力早已消耗殆尽,而我们则是以逸待劳,即使我们也很疲惫。死啦死啦知道,我们两边都打的山穷水尽,这场战斗胜利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与陈余的切后。
望着山坡下冲锋的日军,死啦死啦大喊:“四十五分钟,再坚持十五分钟,日军就被我们穿插部队捅后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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