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浑浊的水滴从房檐板上滴落,巷子里一片黑暗,望不尽的恐惧,仿佛在巷子的尽头隐藏着无数的洪水猛兽。
严纲刚走进巷子,便能感觉到脖子处一片阴冷,有人将刀锋架在了他的脖颈上,站在他身后警惕的问道:“干什么来的?”
“买条消息。”严纲不动声色的从腰间摘下钱袋子,向身后的人递去。
那人接过了钱袋子,掂量了一下份量,钱袋子里面的银子碰的叮当响。
“买消息,去二街的凤楼,我们这儿不卖消息,只管沾血的事。”那人拿了银子,语气这才好了一些。
“你们这儿的规矩我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去禀报一声,就说祁王府的严纲来见。”严纲说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对严纲说道:“你在这儿等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良久,那人才回来,语气却不同于之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大人,里面请。”
严纲顺着昏暗的巷子一路向前走去,在那人的带领下,又绕了数个弯路,这才见到了一缕昏黄的光线。
朝着光线走去,尽头是一件黑色石砖堆砌小舍,严纲推门而入,小舍内地方不算太大,一张有些发黑的杉木桌子,两把椅子,站立着十余个身材高大的赤膊大汉,腰间别着两尺长的短刀,警惕的看着严纲。在一众人之间,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白麻袍子的矮小老人,老人骨瘦如柴,胳膊上的皮肤犹如干裂的老树皮一般没有光泽,浑身的暮气。
老人见到严纲,缓缓开口问道:“您是严将军?”
“祁王府白马义从统领,严纲。”严纲傲然说道。
“可有佐证?”老人问道。
“没有。”
严纲没有骗这老头,他还真没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祁王府上,除了吴起有京营殿帅府总兵官、祁王三卫大统领的腰牌,剩下的人其实都算得上是“黑户”,但有朱桓撑腰,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老头笑道:“老朽听闻祁四虎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英雄好汉,若阁下当真是严将军,不知可否证实一下这传闻?”
“你想怎么证实?”严纲冷冷的说道。
老头轻敲桌面,靠在了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严纲。
一众赤膊大汉中,走出了三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壮汉,摩擦这拳头向严纲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有凛冽的劲风呼啸而过,便面门剧痛,向后倒栽了出去,撞击在了墙壁上,口中涌出鲜血。
三个人,仅在一瞬间,便已经不省人事。
严纲擦去拳头上的血,冷视老人:“够了吗?”
老人起身鼓掌:“好身手!”
而后,老人伸手示意:“严将军,请坐。”
“不必,我此行只为一事,问完边走。”严纲直言道:“今日午时,你手下的人堵了不敢堵的人,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老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严将军,我们这行的规矩,不讲买家身份,这是几十年的老规矩了。”
“这规矩是谁定的?”严纲问道道。
老人苦笑着说道:“严将军,这可望早了去了,老朽年迈,只想得个善终,还望严将军给个机会。”
“你们黑市的规矩,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祁王府的规矩,比所有的规矩都大!”严纲语气冰冷。
黑市的规矩,买凶杀人,不讲买家身份。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所有人都在默契的遵守这个规矩。坏了规矩的人,不会善终,因为他砸的不只是自己的饭碗,还有同行的饭碗。
没等老人回过神来,只觉得面前的严纲犹如一头猛虎,猛然间冲到了他的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
“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严纲眼神里饱含杀意:“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三分脸面,你就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片刻,众人反应了过来,立马从腰间抽出短刀,目露凶光的看着严纲,似乎下一刻就会在严纲身上捅一万个窟窿。
“放开我们大当家的!”
“松手!”
“把刀放下!”老人快被严纲锁喉锁的喘不过气来,但还是伸手示意众人不要紧张:“你们要做什么!对严将军动刀子,活的不耐烦了吗!”
老人现在被这帮手下给气到了。
真特么蠢!
他就算被严纲给弄死,那也只是死一个。可若是严纲死在了这儿,祁王报复起来,那他妻儿老小全都得死!
见老人识趣,严纲的手也松了一些,给老人喘气的机会。
“今日王爷遇刺,幸而未果。”严纲冷然说道:“若是找出幕后之人及其同党,我家王爷心宽,只杀你一人即可。你如今跟我讲规矩,好,我便和你讲一讲大明律法,你这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让自己绝后吗?”
老人闻言,如坠冰窖,浑身直冒冷气。
按照黑市的规矩,收钱杀人,买家的底细可以不问清楚,但要杀谁,必须得搞清楚。
他仗着手下人马多,在朝廷又有人庇护,胆子也越来越大。到现在只需银两翻倍,便可不再问杀谁,只知杀几人即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他便大祸临头了。
刺杀王驾!
老人后悔啊,为了那么些银子,便做出了不问清底细便动手的事,到如今摊上了这诛九族的罪名。
“买家姓胡,是建文二年的状元郎。”老人自知大祸临头,也不再讲什么黑市规矩,而是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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