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坠儿磨磨蹭蹭地靠了过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头的锦衣青年,吞吞吐吐,神色扭捏,好半晌,才豁出去了似的一闭眼道,“我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瞧见这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马去,以为他是个偷马贼……”
“谁要偷马了?”不等她说完,自觉受到侮辱的锦衣青年立刻反驳道,“我刚刚还救了你,有你这么说救命恩人的吗?小爷要马有的是,用得着偷吗?再说了,我们明明见过,你知道的朋友!”
?晏晚晚眉心微提。
“我不是说了是以为吗?我瞧见是你便知道是误会啦,可是……”坠儿微微胀红了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人争马时不小心惹怒了马大爷,惹来了方才那一通闹腾,坠儿瞄了还在揉着屁股的锦衣青年,突然觉得胸口又疼了起来,想起方才那一幕,真是又羞又气。虽然他也是为了救她,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让她往后怎么做人啊?大姑娘坠儿一回忆起这伤人的事实就难瘦,想哭。
晏晚晚有些头疼,抬起了手,“不必再说了。”她已经大概能猜出事情因何而起了,总之,就是大大一出乌龙。想想坠儿,再看看面前的锦衣青年,晏晚晚想……倒是不奇怪。
深缓了两息,晏晚晚勉力平静地看向青年,“你是哪位?”
那青年闻言将扶着他的人推开,理了理衣襟,站直身子,朝着晏晚晚端端正正地揖道,“在下郑的兄弟,拜见嫂夫人!”
晏晚晚倒曾听言徵提过一嘴此人,“这马……是你替我寻来的?”
“是啊!”郑博暄笑了开来,“我呀没有别的本事,就吃喝玩乐和找东西在行,得亏这个一点儿小忙。本是早就该来拜访嫂夫却宝贝嫂夫人得很,一直没能寻着机会。今日路过春和坊,刚好瞧见嫂夫人骑马从街上过,我倒是认出了马儿,一时没有按捺住,便跟着过来了……没想到闹了这么一个误会,嫂夫人见谅啊!”说着,又是深深一揖。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这么多礼,晏晚晚一时间真没话说了,“既是误会那便不必多说了。”说起来也怪她,她本是察觉到有人跟着的,她只当还是喑鸣司派的人,便没当一回事儿,谁知道……
“虽说是误会,但也让嫂夫人和您的朋友受了惊……”郑博暄往坠儿一睐,笑着一拍胸脯道,“这样,由我做东,请嫂夫人和您的朋友一起到丰味居吃一顿,算作给你们压惊和赔礼了,嫂夫人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
晏晚晚正想婉拒,就听着身后一人娇笑着道,“郑五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啊!不知道是不是也能算我一份儿?”
郑博暄看着看够了热闹,步履曼妙踱出来的空弦愕了愕,惊讶莫名,“空弦姑娘,你怎的在这里?”
居然还是认识的!晏晚晚额角的青筋直觉地抽了两抽,一阵香风袭来,她几乎下意识要躲开,却又生生止住,由着空弦搭上她的肩,对着她娇娇一笑道,“还没有与五爷您介绍呢,我与晏掌柜一见如故,很是投缘,所以啊,想认她做个妹妹。正好五爷做东,我便借您的光,和我妹妹喝回酒,敬告天地……”
空弦一边说着,一边笑睐晏晚晚,“妹妹应该不会嫌弃我这出身风尘的姐姐吧?”
晏晚晚怔怔望着面前那双半似桃花半似凤翎的勾魂眼,脑袋有些发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什么人啊?
等到吵吵闹闹吃完一顿饭,将喝醉了的郑博暄交给他那个叫杨旭的侍卫带走,晏晚晚才头疼地将自个儿送上门来,非要认她当妹妹的姐姐送上了马车。
空弦酒量好,喝了不少却只是微醺的样子,看不出明显的醉意。
上马车时,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嘴里迭声喊着妹妹有空要去环彩阁看她,那个依依不舍啊!好不容易进了车室,却是立马头一歪,便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晏晚晚看着叹了一声,对空弦带来那丫头道,“她这样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儿!满上京城捧着银子求咱们姑娘一见的人多了去了,姑娘醉了便歇上一夜,邱妈妈也不敢说什么的。”小丫头笑着应道。
晏晚晚点了点头,笑着目送马车晃晃悠悠驶远,这才反身回了春织阁。
推说喝了酒想歇会儿,她径自入了房,将掌心摊开来。
手心里卧着一张字条,正是方才空弦紧拉着她不放时塞给的,不过捏了这么一会儿,已被掌心的汗打湿了些。她微颤着手指将字条打开,上头不过留着一行字,铁画银钩的字迹——今夜环彩阁,空弦房中见。没有落款,却是一只鱼儿印记。
晏晚晚突然便是泪湿双睫。
自从昨日起,喑鸣司便很是热闹,几乎所有轮班、休沐的人手都回了司里,不时有人被抓进来,更别提诏狱之中,刑讯室间间爆满,鞭打声、哀嚎声、泣喊声,不绝于耳。
夜色初降时,陆衡拉沉着一张脸从诏狱中出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湿气与血腥味儿,却也顾不得先收拾一番,径自就去了言徵的值房。
进门将染着血的鞭子扔在案桌上,他端起桌上的茶碗,便将碗中冷茶骨碌碌一口灌尽,却觉着胸口郁气半点儿未被浇熄,他张口就是一句“娘的”。
爆了句粗口,心情反倒平复了些,“姓陈的居然是个硬骨头,恁是不肯招啊!”
言徵没有说话,面具外薄唇紧抿着,一双眼幽沉沉,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夜。“他那小儿子可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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