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静谧,凉薄无情。
幽府的那座幽静的小院中,李不器已经在浴桶里泡了很久。
他手里依然握着静心暖玉,虽然没了作用,但已经习惯了。
某一刻,他吞服了洗髓丹,并将锻体液倒入了已经凉了的水中。
武修的锻体、洗精伐髓,是一种升华,也是一种重塑。
霎时间,微凉的水再次热了起来,甚至有些滚烫!
同时,腹中也燃起了一团火,炽烈无比!
很快,由外而内的滚烫感,和由内而外的烧灼感,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蚀腑散侵蚀身体的痛楚,给他的感觉是万虫噬心。
那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千锥凿骨、万针穿肉。
这种感觉,想来必定是犹胜炮烙与凌迟之极刑!
原来这就是锻体啊!
若他是真正的武修,此时便需要做到抱元守一,固守道心。
同时需要吐纳天地元息,补充身体中的杂质被祛除后,出现的裂痕。
这便是以天地之伟力,补人体之先天不足。
但他不是武修,也无法吐纳天地元息。
所以什么抱元守一、固守道心,都是扯淡。
他只需要挺着。
挺得过去就活,挺不过去就死。
非常简单。
凡俗之人皆认为武修粗鲁,较比修行道门仙法的灵修者,少了太多的仙家意味。
但他们哪里知道,武修修体,便是修己身。
是为与天争命,逆流而上,直冲云霄。
这需要大毅力,大彻悟。
李不器认为“直”便是其中真意,直截了当的直。
所谓,生死一线间。
这道线,可以是剑光,可以是刀芒,也可以是箭矢,甚至可以是一道不屈的人影。
这便是武修,武修一怒,撼天动地!
在两种灵药的淬炼下,李不器的身体不堪重负,开始了崩解。
骨骼上出现裂痕,发出咔咔的声音。
皮肤也破裂了,无数黑红的毒血,流入了滚烫的水中。
这真的是极度的痛苦。
此时,如果他能自己跳出这浴桶,一定是早就跑了。
这便是他一定要让刘仞走的原因。
一是为了绝了后路。
二是因为,他向来觉得活着,或者说活下去,是他自己的事情。
李不器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便开始用识觉之力,牢牢的包裹住自己的血肉骨骼。
这样,他便不会立刻崩溃成一摊血肉!
痛苦在持续,越来越强。
渐渐的,李不器的意识开始迷离。
他知道,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
然后,他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前一世,他活了三十岁。
前二十七年,fēng_liú倜傥,肆意潇洒。
后三年,他缠绵病榻,一蹶不振。
他没有孝敬过父母,也没有看到妹妹结婚生子……
往事的一幕幕,如决堤的洪水,从记忆的最深处奔腾而出。
某一刻,就在那些记忆即将彻底淹没他的意识,使他沉沦其中之际。
一道记忆带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他是我的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的声音很悲戚,极尽哀求。
一个男人声音响起:“夫人,对不起,请你给我们的儿子取个名字吧。”
“什么冥王,什么为祸江山的魔头,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他!”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便叫他‘不弃’吧。”
“君子不器?不器,夫君起的名字真好!”
对!
我是李不器,君子不器,也永不放弃!
至此,他彻底没了意识。
所以他不知道,那方麒麟状的静心暖玉,就好像是融化在滚烫的水中一般,悄然间缩小了一圈。
无数乳白色的精纯能量,进入了那残破龟裂的身体,开始重塑骨骼,再生血肉!
…………
翌日,晨光初升,天高云淡,是个好天气。
刘仞将剩下五十多两银子,全都赏给那位清倌人,因为她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然后,刘仞便出了勾栏的大门。
清倌人有些不舍,追出来对刘仞说道:“我的赎身价是三百两黄金,不少,但也不算特别多。”
刘仞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承诺什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幽府之时,他已经用真元驱散了酒气,看起来并无异样。
他体内的真元,非常的充沛且凝实,与肉身的融合程度也很高。
这种融合只要达到完美,他便能迈入武修的第五境,臻化。
此前,他一直都没能摸到真元和肉身完美融合门槛。
向师父请教时,他那个不着调的师父只会说:修行有的时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急个啥?
昨夜,他喝了一整晚的酒,对着一位清倌人说了很多酒话。
也仔细想了李不器将他赶走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觉得,那些话中隐含着某种真意。
在细思之后,竟是真的有了自己的感悟。
修行与风景。
两个毫不相关的词语,被李不器联系在了一起。
修行不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去看风景。
这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在高山之巅,在大河源头,在沧海彼岸……
那些地方不是很高,就是很远。
想要到达,走直线一定是最短的。
虽然大道三千,但他的武道,求直!
他觉得自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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