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明白,太尉急欲一雪前耻,以报昔日之仇。而且此战若能平定辽东,也是收复故土的大功,足以青史留名。迁走辽东的人口,从短期来看,能增加魏国所需的劳动力、兵源,可长期来看辽东失去了管控,没有百姓驻守,早晚也是会失去辽东的,把这块地方白白的交给了番邦异族。
此话他可不敢说出口,毕竟名义上来说,司马懿是征辽的主帅,自己只是后军,只能听命于他。
司马懿见他似乎有话要说,问道:“度辽将军,你可有话要说,不妨明言。”
毌丘俭道:“辽东可平,也可屠尽公孙氏满门,此乃小事,不为国之大患。可是迁移人口,空置辽东,只会给高句丽、鲜卑、扶余等国滋养的空间,今日虽得,明日既失,不过来来回回的换了个对手而已,依然不能有效得夺回辽东。在下认为,应当驻军辽东,安置新郡县,防备异族的侵略。”
司马懿轻笑一声:“度辽将军多虑了,老夫自有打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如何攻克襄平的路线拟定了再说。”
毌丘俭无奈,只得跟司马懿坐而论道的分析局势,说道:“目前我等五万人远师而来,尚且疲惫,需要两日的休整。在下认为,可在后天进军襄平。”
司马懿欣然道:“不错,后天进军襄平,将其一鼓作气的攻灭。现在称臣求降,晚了——”
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不对,公孙修或许另寄一份到洛阳给陛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东南有变,西蜀虎视,辽东又乱成一锅粥,我大魏面临三线作战的胁迫,陛下若是瞧见公孙修的降书,必会命我等撤军,名义上收复辽东,他公孙修依然是辽东王。”
毌丘俭一愣:“若是撤军,将士不远千里而来,可就功亏一篑了。可陛下真当同意了,我等也只好照办。”
司马懿可不愿意把辽东的战事给停了,此战不利,他负主要责任,没能攻灭辽东,大失人望,这可不是他希望预见的。且如今形势在变,魏国即将进入皇位更替的重要阶段,朝堂上宗亲于世家的冲突会达到顶峰。撤军对司马懿来说,就是丢了兵权。
司马师灵机一动,忽道:“眼前决战之机,当在数日。既然燕贼有意称臣,抚其安慰,正是燕军放松警惕之际,则率大军掩杀。到那时,陛下就算接受辽东称臣,使者执圣旨抵达辽东一来一回,每日五六百里加急,至少需要十二日的路程。我军出兵到襄平需要五日路程,少说也有六七日的时间趁机偷袭燕营,遂可解围,这便是机会。”
众人均是同意此策略。
一方面是王命不可违,当曹睿的圣旨亲临辽东时,众人不敢抗旨,只能按旨意办事。
另一方面是目前处于优势的战机,司马懿父子跟毌丘俭都不愿放弃。
只要在十二日内把敌军给攻破了,就算圣旨亲临,燕国早已攻灭,如此就不算抗旨不尊。
司马懿皱眉道:“若依此法,须先迷惑敌方,放松警惕,谁可为之?”
司马师昂然道:“父亲,孩儿愿往一趟,跟公孙修周旋,必探其虚实,摸其底细,后引兵击之,解辽东之难。”
“好,那便由你设法。”司马懿捋须一笑。
当晚,司马师命军士箪食壶浆,携带大量的钱币成箱满车的送往燕营。
他出手极为大方,几乎将魏军所用来犒赏将士的三分之一财物都拿了出来,为的便是表现出诚意。司马师正准备前往燕营,突然一名少年将他拦了下来,笑道:“姐夫贵为副帅,岂可以身涉险入敌营呢?万一有诈,三军必乱,不如由我去。”
这少年仅十七八岁,身材欣长,形貌俊朗,虽脸上稚气未脱,眼睛炯炯有神,顾盼之间,凛然生威。
司马师一愣,随即道:“叔子,你可知道此事的关键性么?关系着能否平定辽东的大计。”
这少年是司马师的现任妻子羊徽瑜之弟,姓羊名祜,字叔子,此番远征辽东也顺便带着过来历练一番。
羊祜笑道:“正是因此事关系重大,才不可由姐夫前去,您是副将,若有危险,动荡三军。我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前去,反倒是最好的。”
司马师一想也是,他这个小舅子虽然年纪轻轻,可胆略学识均不在他人之下,由他亲自去燕营劳军再好不过,当下点了点头,皱眉道:“叔子,万事小心,你若有个好歹,我可不好跟你姐姐交代。”
羊祜咧嘴一笑,似早已胸有成竹:“姐夫放心,燕营的苦寒之士看到这许多的肉食、琼浆、钱币,必然忘乎所以,只需迷惑住公孙修即可。”
司马师笑而点头,赞道:“你当真是擅长举一反三。”
羊祜当即领了军令,率领辎重部队越过辽水,前往襄平。
在听说魏国的五万大军进入辽东后,公孙修便率军在首阳山一带驻防。
羊祜率辎重部队走了五日,从辽口到首山,遥见燕营下寨严禁,布防查岗也是紧密贴合,几乎各处角落,皆无死穴,不禁暗想:“这几处布防,用得极是厉害。太尉用兵如神,亦在此人手中挫败。”
他早就听说公孙修只有弱冠之龄,凭借着世子的身份,携辽东数万步骑纵横来去,连司马懿都奈何不得,心中甚为好奇。
燕营门前,燕军士卒将运送钱币酒食的魏军围住,羊祜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之象,开口道:“诸位莫忧,在下乃是魏国羊祜,散骑常侍司马师的随军主薄,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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