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自司马懿以下,尽皆发笑,除了胡遵一声不吭之外,所有人都觉得公孙修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公孙修只觉得莫名其妙,就连杨祚、卑衍两人都觉脸上无光,不由得诧异了,低声道:“他们为什么要笑?是笑我么?”
杨祚苦笑道:“世子殿下,您说司马公什么都行,说他治军无方、用兵无能,什么都可以说,怎能说司马公会是篡魏自立的奸臣呢?”
公孙修登觉无语,皱眉道:“我这么说他,连你们都不同意?大敌当前的还一口一个司马公?”
杨祚低声道:“世子殿下,司马公清誉在外,其名声清流不在诸葛孔明之下,你说他是奸臣——如何有人信?”
他登时明白过来,自己一个后来者的角度,自然知道司马懿父子三人是奸臣级别的人物。可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是七十二岁的高龄,也就是临死的那一年。
历史的假说在于,如果司马懿死于七十一岁,没有所谓的高平陵之变,其名声地位毫不逊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孔明。
城下的司马懿一笑置之,道:“老夫是忠臣还是奸臣,自有公论定夺。轮不到你这个弱冠小儿指责下结论。”
公孙修呆了半响,望着所有人的呼声,不禁想到白居易的两句诗,低声吟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此诗一出,司马懿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神色,胡遵更是如遭雷击,想到太尉鹰视狼顾的模样,暗想:“此诗作得极妙,周公忠于周王室,为流言中伤所害惶恐不安,王莽篡位前礼贤下士、威德有加,若是两人当时便死去,后人盖棺定论,周公便成了无从辩白的奸臣,王莽也成了礼贤下士的忠臣——忠奸又何从辩白呢?”
司马懿平息心中怒火,大声道:“攻城!”
此一声令下,五百架破天驽推至近前,魏军士卒三人一组,调整角度、扭动绞盘、装填橛子箭,几乎同时对准了辽隧城头。
公孙修、杨祚、卑衍三人急忙后撤,只听得一声大响,五百支橛子箭如雨般扑出,将城头的木楼射了个七零八碎,有不少射在城墙上,竟稳稳当当的。
司马懿一愣,旋即大喜,也瞧出了破天驽的妙用,大声道:“都把橛子箭射在墙上,橛子箭入墙甚深,完全足以让人顺势爬上去。全部对准墙壁发射。”
胡遵大震,也觉太尉说得有道理,当即下令:“下调弩口,全力发射!”
五百架破天驽迅速调低方向,靶子对准了城墙墙壁,没命价似的疯狂发射。
破天驽迅速甚慢,平均每五分钟发射一轮,每轮五百只橛子箭插入城墙中。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连续射出四十八轮齐射,城墙南面分布两万四千余支橛子箭,远看便好似把辽隧城射成了一只刺猬。
胡遵当即下令让魏军中先登死士冲锋攻城,三百魏军冒着飞石流矢向前冲锋,抓着插在墙壁的橛子箭,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橛子箭插满城墙,爬上十几丈的高楼便显得轻而易举,魏军发了疯似的往上爬,城头的燕军则投下落石、滚木,将插在墙上的橛子箭砸掉,顺带着把爬到半空的魏军给带下去,不少魏军从七八丈的高空落下,摔得骨断筋折。
司马懿神色不变,依旧下令攻城,敢有退回阵前者皆斩。
公孙修瞧着不断攻上来又掉下去的魏军,暗想:“司马懿得了破天驽的机巧,利用橛子箭来登城,果然是天下一流的人物。”
连续冲锋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几个魏军士兵侥幸爬了上来,乱刀挥舞杀死不少城头的燕军,燕军见到有敌人登上城楼,扭打一片。
眼看着拦挡不住,公孙修又派了五百士卒登城,杨祚更是率七八百名士卒熬煮滚油,一桶又一桶的滚油由民夫挑上城头,再由燕军往城下淋滚油。
滚油早已滚了三滚,油温高达三百来度,当场便有七八名爬得快的魏军被滚油淋得满身,只听得“嗤”的一声,七八名魏军的脸颊、胸膛、手背烫得皮开肉裂,肌肤瞬间烫伤大片,一个一个地往下掉。
不少魏军心生怯意,有近百人没命价的掉头爬回来,司马懿神色不变,对督战队道:“敢往回逃者,皆斩。”
督战队列阵在后,持弓乱射,将近百名试图逃跑的魏军士卒当场射死。
司马懿抽出腰间的长剑,向前奋力一投,斜插在三丈外的地上,冷冷道:“继续攻城,如有退回此剑者,皆斩!”
三军皆震,无不骇然。
魏晋擂鼓助威,先登死士奋勇向前,愈挫愈勇,司马懿甚至扬言攻上辽隧城者赏千金、升百夫长。
很快攻守双方持续了近一天的胶着,天色渐暗,辽隧城下已堆了两三丈高的魏军尸首。
燕魏双方之间的攻防战役拉锯了近三天,烽火不休。
公孙修望见满地的死人,有燕军也有魏军的尸首,相互枕垫得堆积如山,各类惨状死相堪比人间地狱。
他心中不忍,对杨祚道:“我军伤亡了多少人?”
“大约一千余人。”
杨祚喘着粗气,遥望远方阵地又组织大批的魏军冲锋,不禁心力憔悴。
拒城而守的一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伤亡并不如何惨重,魏军从目测来看伤亡接近五千人。
公孙修呼出一口气,目前城中还有五千亲军,不愿再战,把整个空城让给司马懿也罢,当即道:“从南门开门撤退,留下一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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