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朱祁镇斜坐在软榻上,前面一方小几上摆着一个白玉瓷碗。
“臣伯颜,叩见吾皇万岁!”
刚迈步进来,伯颜就大礼叩拜。
“嗯?来了”,朱祁镇显得很随意,“起来吧。”
“谢陛下。”
朱祁镇看了眼一旁伺候的金英,金英随之出了殿。
“这又不是在奉天殿,放轻松些,早上用过了吗?”
这是明知故问,哪個官员早朝的时候敢吃敢喝,到时候你还想打个报告出恭不成?
所以啊,一般官员上朝的时候,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多半就是拿着参片放嘴里含含。
伯颜老实的摇摇头。
“嗯,正好,你看看谁来了。”
朱祁镇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
从奉天殿外走进的人正是海别,此时她手上正还捧着个不大的汤锅。
这是自大营之后父女二人第一次相见。
这不过这次,海别没有在像当初那般哭着喊着要和阿布回家。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激动,倒是一种尴尬窒息的沉默。
海别只是愣了一步,接着又如往常一样。
朱祁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招呼着海别将锅放下,“怎么,朕记得伱当初不是又哭又闹,现在见了你爹,连人都不叫。
海别“噢”的一声,朝着伯颜施了个万福,声音清冷的开口道:“女儿见过父亲。”
言语之间,疏离冷漠,再是清楚不过。
伯颜有些尴尬一笑,只觉得三个来月不见,自己的女儿,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更像是……汉人。
“嗯,好,好,好,长大了阿,不愧是在陛下身边伺候过的。
要记住,你在陛下身边伺候,是咱家的福分,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得马虎……”
“女儿知道了。”
海别一句话直直打断,半点情面不留。
气氛显得越来越尴尬。
朱祁镇接过话头:“好了好了,你们父女相见,是件大好事,是件高兴的事。
伯颜,这一路风餐露宿,怕是辛苦了。
看看,这锅羊汤可是山西送来的贡羊,海别今早熬的。
朕刚刚喝了一碗,鲜美无比,你也尝尝,补一补。
海别,给伯颜盛一碗。”
“臣谢陛下赏赐。”
这小碗羊汤还没喝完,刚刚出去的金英已经回来了。
金英这手里,还拿着几块金子。
金英站在一边道:“陛下,老奴回来了。”
“刚刚出了什么事,去了这半天。”
朱祁镇漫不经心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不长眼的奴婢,老奴刚刚下去料理他了。”
金英笑眯眯的开口说到,接着将金子拿了出来:“方才当值的太监王田,居然瞎了狗眼,向伯颜大人索要财物,奴婢刚刚让人把他拉到敬事房去了。”
“咳咳咳”,伯颜一听此话,汤都未喝完,大声的咳嗽起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事会被抓住。
接着,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怕是朱祁镇给自己下的套。
这种事,可大可小,完全就在皇帝一念之间。
小了说不算什么,可要是有心追究下来,结交内侍可是死罪。
朱祁镇心中明镜一般,面上却显得很吃惊,故意问道:“伯颜可有此事。”
这个时候,决然是不能死不承认的。
“臣该死!”伯颜放下碗,急忙叩首认错,“不是公公问臣要的,是臣,是臣想结个好人缘,只是些许财物,送给刚刚那位公公!”
朱祁镇看了他良久,“起来吧!”说着,喝了口汤。
伯颜满头大汗,缓缓起身。
随即,朱祁镇的目光看向金英。
“人家花钱钱银,想图个安心,你们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这些银子,是你们能收的吗?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丢的是朕的脸,是大明的脸?
有些人的手,已经长到这般了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刚刚死了个王振,难道这么快就有人要继续步后尘了吗?”朱祁镇的语气有些严厉。
“老奴该死!”金英显得惊慌,连连叩首道。
“该死?”
朱祁镇冷冷说到:“你不该死,有人该死。
不懂事的奴婢,也就没有留着的道理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
金英赶紧说到。
这时,殿门口进来一个太监,跪地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卢忠来了!”
朱祁镇放过了金英,不过显然还在气头上:“让他滚进来。”
“传锦衣卫指挥使.........”
卢忠当真是滚进来的。
方才他急急忙忙奔到大殿门前,还没来得及喘气,就见一个殿前当值的太监被几个侍卫堵着嘴,拉到了别处。
他这一进殿,就见金英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定然是在火头上!”
卢忠是个心思通透之人,立马就清楚发生了什么。
卢忠来到圣前,惶恐的叩首,“陛下!”
“人提去了吗?”
朱祁镇发问道。
“回陛下,人,前日已经提到诏狱了。”
“上刑了吗?”
朱祁镇皱了皱眉,他对锦衣卫私下用刑这事,有些吃不准。
卢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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