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刚刚还是红光满面的脸上,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精气神仿佛也被也被刚刚的那封奏章尽数击垮。
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王佐口中已展现英主之相的皇帝所作所为。
哪怕是之前那个顽劣,骄纵的正统皇帝,那也是太祖太宗的血脉,宣宗的嫡长子,是朱家的苗裔啊。
朱家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怎么能啊。
这世上哪有皇帝做出这般的事情,哪有这样的皇帝啊。
哪怕是朱祁镇被瓦剌俘虏,孙太后也没有过这般倦怠。
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视作比命还珍贵的朱祁镇由衷失望。
金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太后这般失魂落魄,立刻上前扶住了微微晃动的身子,担心的开口:“娘娘。”
朱祁钰看到这幅场景,摇头叹息之后,开口劝慰道:“圣母娘娘要保重身体啊,孤觉着,皇兄此番举动,定然有皇兄不得已的苦衷。”
这嘴上替朱祁镇开脱,可这心底却不是这般想的。
他能有什么苦衷?
怕死呗。
孤的皇兄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为了保命,这一国之君的身份体面全都不要,这马上就要成为天下最大的笑柄。”
朱祁钰拭目以待。
群臣看着两人这副样子又听到郕王提及陛下,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陛下,陛下怎么了?到底有什么苦衷?出了究竟什么事,能让太后这般样子。
群臣心里满是疑惑。
朱祁钰哪里看不出来群臣的心思,将手里的奏章并未递给王直,反倒是交给了王佐。
王佐莫名其妙的一阵心慌。
看完以后,他的反应甚至要比孙太后还要大。
显然王佐被那封奏章给轰的头晕目眩,他失神的跌坐,心里某种类似于信仰的东西,裂开了。
陛下,那可是陛下啊。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美化陛下,为陛下留有尊严。
但他,还有当日在土木堡的臣子们都看见了,那是敢在土木堡断后,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明皇帝啊。
王佐根本不相信,陛下会做出这等事。
在王佐心里,陛下早就不是当初的陛下了,现在的陛下,就是杀了他王佐,他也不信会是这样。
还有邝埜,张辅,他们同朝为官几十载,他们都为人,他王佐怎么又不知?
若是邝埜,王佐是奸逆,那大明,还有忠臣?
“王公!王公!”
离得近的几个大臣簇拥上来,围住了王佐,七手八脚的掺起这位老大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一派胡言”。
宦海沉浮的王佐双目赤红,从未有过的失态,当着太后,太子,监国的面,在文华殿咆哮起来。
这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
王公,究竟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封奏章上。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王佐这一嗓子,倒是将游离在外的奶娃娃太子吓得不轻,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本是作为庄严的文华殿,大明朝堂的中枢核心,居然如同市井集市一般嘈杂。
这奏章,朱祁钰最后交给了王直,临了还贴心说道:“王公,你是四朝老臣,要撑住啊。”
王直头皮发麻。
看完以后,王直也是呆愣住了。
待回过神来,王直声音低哑,带着哭腔,硬着头皮说道:“诸公,大同指挥使季铎上奏,他说,他说他出使瓦剌……
他说他出使瓦剌,于瓦剌大营之中面见陛下。陛下为早日归京,亲写圣谕,主动提出为瓦剌筹集粮食,已做瓦剌护送陛下南下之报酬,还让大同镇以军粮送与瓦剌解瓦剌燃眉之急。
兵部尚书邝埜,英国公张辅,威胁季铎,秘密扣下圣谕,密而不法……”
说罢以后,王直用力扶住桌角,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如同王佐一般,在这文华殿内丑态毕露,甚至直接骂娘。
短短的瞬间,正牌进士出身,学富五车的王直,搜肠刮肚,穷尽认知,从上古的尧舜禹,再到驾崩十四年的先帝。
数千年来,林林总总四百多位帝王,他数了各遍。
昏庸无能的帝王比比皆是,平庸不可为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哪怕是亡国之君算在内,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敌人粮草不济,而皇帝为了回去,居然要自己的军队交出粮食,送给敌人,让敌人吃饱喝足,来打自己的城池军队。
天可怜见,这天下可曾出过这样的皇帝?
没有,没有一个。
哪怕是何不食肉糜的前晋惠帝,哪怕是前宋徽,钦二帝,都没能做出此等事情。
那些被后世定在耻辱柱的皇帝,都没有干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这番话落音,群臣脸色煞白,呆呆立在原地。
这个结果,是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他们效忠的皇帝,大明的军父,在资敌,在叛国。
这算不算是滑天下之大稽?
怪不得太后,郕王,王公会是那般……
朱祁镇用他的举动,给了在场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知是谁先哭出声来,接着痛哭不绝,哭声一片。
饶是心志坚如于谦,也是面无血色,嘴唇发青。
孙太后也是抹着眼泪。
于谦不入的郕王。
之所以格格不入,是这个郕王,有些分外平静。
待哭声较小时,朱祁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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