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地,就是朱祁镇给整个大同画的红线。
大同民风剽悍,不单单是指不怕死。
这个剽悍,指的还是这些个文武什么都敢伸手,什么都敢去碰。
既然没钱没粮,那朕来出。
可既然是朕出了,哪个杂碎你敢中饱私囊,伸手去拿,朕倒是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硬。
朕让你有胆拿,没命花,一家老小,整整齐齐地一起上路。
朕倒是要看看,是你剽悍还是朕剽悍。
“陛下”,邝埜还想说些什么,“大同守军不过十余万,若是分兵出去,恐是……”
五千人虽是不多,可在邝埜等人的潜意识里,人是越多越好。
大同每多一人,大同就更加安全一分。
“邝师傅”,朱祁镇温言说到,“大同乃是山西第一重镇,高墙重炮,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兵法上说,五倍围之,十倍攻之,城外也先的底子朕是一清二楚,撑死他全部也就十万人。
他也先就是拿着十万人攻大同,打下大同的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也先不是傻子,在大同这和朕决一死战,这种纯属找死的买卖他才不会做。
大同放些兵出去,对大局无关紧要,可对边境各隘,如同一剂强心剂,增添不少底气。”
邝埜虽是不知道什么强心剂,但他也承认朱祁镇的话。
这五千人作援兵游戈,远远比用作守城更有效果。
他之所以持不同意见,本意上还是从大同出发,受困于自身局限。
邝埜虽是兵部尚书,但还是文官出身,有些特性,还是脱不了。
文官出身的一个特征,就是求稳。
尤其是这种边关重……甚至可以说是第一巨镇,他们都一贯宗旨,能少一分风险就少一分,能不冒风险就尽量不冒,城池安稳才是一切根本。
张辅扯了扯邝埜衣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陛下心意已决,再无圜转可能。
再说了,五千人马,没什么大碍的。
朱祁镇现在头疼的是另一件事。
“两位老大人,如今各关风声鹤唳,可不是个办法。
现在得拿出个办法,尽可能的安稳军心与民心。
两位老大人怎么想?”
张辅沉思片刻:“陛下,臣以为当择一人,巡边各隘,方可安抚军民。”
朱祁镇点点头,邝埜也出言附奏。
大家心里清楚,这人还能是什么千户参将,或是知府这类的阿猫阿狗,得是个有份量的人,至少是在大同这,有些份量。
这人还得有能力,处置得了突发情况。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
邝埜,张辅,还有大大小小的勋贵,大同巡抚,代王朱仕壥……以及皇帝朱祁镇。
三人默不作声,都在思考着最佳人选。
邝埜,张辅可是说是大同的主心骨,轻易是不能动的。
大同城里的文武倒是能用,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之点。
他们要么是京师中人,要么就被石亨这厮架空多年,威望可以说全无。
至于代王……不行,不行……
先不说代王有没有本书额,光是藩王劳军抚民,这不是活活找死的干活。
至于陛下……
谁敢提这茬子,邝埜,张辅这帮人能把他活活撕了不成。
一旁的石亨转了转眼睛。
要不要,赌一赌呢……
石亨鼓足勇气,主动请缨:“陛下,陛下洪恩,罪臣无以为报,愿为陛下效力。”
石亨这番话让人简直就是大跌眼镜。
你?
石亨?
你都说了你是罪臣,还想着去干劳军抚民的事?
你怕是疯了不成?
石亨既然开口,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还真的没人比他石亨更加适合。
这劳军抚民,实际上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巡视边隘,这可不是什么美差,风餐露宿这些都是基本。
最要命的,是很有可能打仗。
你说你巡视个关隘,运气不好要是碰到瓦剌人,是不是要打一仗?
论声望,这大同附近谁不知道他石亨?
论打仗,老子揍得瓦剌人哭爹喊娘,杀人的伙计不知干了多少。
石亨自认,没人比自己更加合适。
自己现在是罪臣,陛下的态度,是准备放自己一马,日子还得过,自己终是要为前程搏一搏。
陛下,臣这全是一片赤诚之心,为君分忧啊。
朱祁镇三人转念一想,这个石亨,的确很是符合条件。
邝埜,张辅有些动了心。
只有朱祁镇,毫不动心,立刻掐灭。
“朕方才说没说过,从今以后,你石亨与大同再无半点瓜葛。
这话,是朕没说?还是你石亨当做耳旁风了?”
朱祁镇不满地的声音在石亨耳边炸响。
真是笑死,朕现在想方设法的去石亨化,你石亨还以为朕会在大同用你?
这个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揣测上意,为自己谋划。
石亨听这话,就知道这是马屁没拍着,倒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他倒也是干脆,当即跪下,以头触地,惶恐说道:“陛下恕罪,罪臣,罪臣绝无将陛下圣言置若罔闻之意。
罪臣只是觉得,皇恩浩荡,罪臣想要为陛下分忧,尽罪臣一点绵薄之力,罪臣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朱祁镇没有理会这番表忠心的话,问道:“两位老大人觉得,何人可以当此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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