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话说得分外客气,入耳却字字都透着刺耳之意。
薛强脸上再三变色,可反复张嘴却说不出有力的反驳。
玉青时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欲言又止地回头剜了宣于渊一眼。
眼似含警告。
宣于渊眼角眉梢洋溢着得意还没来得及乘胜追击,被玉青时这一眼看得心尖微颤,默默把到了嘴边的挤兑咽回去。
他拧着想挣脱的元宝不让他跑,仗着自己一身蛮力把人摁到怀里反复揉搓。
元宝挣扎再三摆脱不开气得嗷嗷嗷大喊,一时就忘了还在地埂边上等着的薛强,挥舞着自己短小的四肢跟宣于渊玩儿命。
玉青时无视身后不成样子的吵闹,对着薛强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那日多谢你送来的药。”
“家里的活儿有于渊帮忙能做完,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若还有事儿的话,就自己去忙吧。”
玉青时的拒绝足够明显,不想与薛强过分交集的意思也很明确。
薛强深吸一口气却仍遮不住脸上晦暗,低着头小声说:“迟迟。”
“你这是怎么了?”
“我上次回来时,你待分明不是这样的……”
玉青时张了张嘴还没言声,他就着急地说:“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
“还是说你恼我芸姨过世时没能赶回来?”
“我要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就跟我直说,你别这样,我……”
“强子!”
薛强急切的话声被急匆匆追来的薛大娘打断。
她跑上前不由分说的把薛强往身后一拦,横了薛强一眼不让他再说话,满是不满地看着玉青时,张嘴就说:“迟丫头,强子难得回家一趟,家里地头等着干的活儿也不少。”
“虽说你家艰难,可我家的事儿也不少,没谁家真的是容易的。”
“家里的活儿已经让我们自顾不暇,你家里的事儿,强子只怕是帮不上忙的。”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字里行间甚至还掺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
薛强闻声着急地喊了一声:“娘!”
“我都说了无人叫我来帮忙,我是自愿想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了?”
薛大娘伸手把想上前的薛强拦在身后,满脸不高兴地说:“没人叫你,你是傻了吗非得上赶着来帮人干活儿?”
“你就算是有力气,也不能被人这么平白使唤的道理!”
“可是……”
“薛婶儿。”
玉青时出声打断薛家母子的争执,轻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家里的活儿自己可以搞定,也没找人来帮忙。”
“薛强只是路过看到元宝在此,停下来跟元宝说几句话罢了。”
薛大娘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抿紧了唇还想发难。
宣于渊见状无声冷笑,不动声色地捏了元宝弹性十足的小屁股一下。
元宝无端被捏大怒出声。
不等反击就被宣于渊把着脑袋转向了地埂边上。
他看到脸黑成了锅底的薛大娘,条件反射似的往后缩了缩脖子,不确定道:“薛强哥哥,你要走了吗?”
宣于渊大手拍在他的屁股上,笑嘻嘻道:“你薛强哥哥的娘来叫他回家吃饭。”
“元宝乖,快跟薛强哥哥说再见。”
元宝不懂大人间的微妙,小脑袋瓜还懵着。
可他见玉青时也在点头,下意识的就说:“薛强哥哥再见。”
宣于渊满意点头,又说:“跟薛强哥哥说,以后万事专注于自身,千万不要一厢情愿给别人帮倒忙。”
元宝听出这话不是什么好的意思,瞪圆了眼睛望着宣于渊不肯开口。
宣于渊被他瞪得啧了一声,勾唇莞尔,轻飘飘地说:“大娘快带着你儿子回家吧。”
“这地里的活儿再不济还有我和元宝呢,用不着旁人相帮。”
他说这话时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而玉青时顿了顿却也没反驳。
薛强见此面色再白了一刹。
薛大娘却是满眼不屑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不管不顾地拽着薛强就要走,人都走远了,鄙夷的声音却仍顺着风传了过来。
“谁家正经小姑娘长那么一副狐媚相?”
“长得不安于室就罢了,偏生还是个四处逢迎惯会讨男人欢心的,强子你听我说,这样不安分的狐媚子就算是瞎了眼,那也是不能娶回家的!”
“否则进了家门就是一家的祸患!”
薛大娘字字言言都是对玉青时的鄙夷不屑。
像是生怕玉青时听不到似的,人走的脚步不慢,传过来的声音却一声更比一声大些。
玉青时闻言暗暗攥紧了手里的锄头不言声。
宣于渊把还在怀里扑腾的元宝扔到泥里,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就说:“说别人不安于室,怎么不找个水泡看看自己的德行?”
“癞蛤蟆妄想别人家的天鹅肉,还敢嫌天鹅身娇肉白,奚落别人前怎么不先数数自己身上有几个三两重的肉疙瘩?”
“黑得跟炭似的还想攀折开得正好的花儿,真以为自己跟牛屎长得差不多就是牛粪了?”
宣于渊突然开腔是谁也没想到的。
这话一出,不光是薛强母子恍遭雷劈似的杵在了原地。
就连玉青时都是一脸来不及掩饰的难以置信。
这人怎么突然就怒了?
宣于渊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来气,可一想到薛大娘对玉青时的轻视,他就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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