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的敏锐让人心惊。
她的直白也让人无可闪避。
宣于渊被她静得不起任何波澜的眸光注视着,莫名竟感受到了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他无声攥了攥手,露出疑惑之色茫然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玉青时轻笑:“是么?”
“不是么?”
宣于渊故作不耐地翻了个白眼,杵着拐咚咚咚朝前蹦跶了几步,回头剜了玉青时一眼,没好气地说:“去之前你就说了,只能按你教的说,除此外我能说什么?”
“我无非就是想着你我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怕一言不慎毁了你的名声,这就求了他不要刻意提及此事,能含糊就含糊过去。”
“如今都含糊过去了,你也没受影响,这不是好事儿吗?”
“你还猜什么?”
他恼怒之状不似作假,情绪也真得看不出分毫痕迹。
玉青时见状暗暗皱眉,轻得不能再轻的低声呢喃。
“真是我想多了?”
宣于渊闻声脊背僵了一瞬,眼底骤添深色。
玉青时比他想的更为敏锐。
秦家村,他恐是不能多留了。
他把大半个身子歪在拐杖上,玩笑似的勾起了唇,戏谑道:“迟迟姑娘,有时候聪明是好事儿。”
“可过分聪明了,就不见得真的好了。”
这话看似说笑,却又仿佛在言笑下多了什么深意。
玉青时抬眉看他,最终选择了没再多问。
有时追根究底是好。
可更多的是难得糊涂。
只要他没恶意,玉青时不介意一时糊涂。
见玉青时静默不言,宣于渊挑眉轻笑。
“老太太和元宝还等着你呢。”
“走吧。”
两人无话入家门。
在家里心急如焚了半日的秦老太见着他俩平安回来,当即就拍着胸口喊了声菩萨。
元宝跟着嚷了半日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可见到玉青时的瞬间还是第一时间扑了过来。
“姐姐!”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玉青时安抚似的摁了摁他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对着秦老太轻笑出声。
“别担心,没事儿了。”
对秦老太而言,没事儿了就是最好的事儿。
得知秦大家两口子在县衙挨了板子,她咬牙解恨似地说:“打得好!”
“这两个畜生就该好生挨上一顿打!”
玉青时怕她气坏了身子,笑笑就说:“左右至此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往后王家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你放心就是。”
秦老太又哭又笑擦着眼泪连声说好,拉着玉青时让她进屋赶紧歇下,自己忙活着去做饭。
玉青时闲不住,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门边帮忙择菜。
元宝有了些精神,缠着宣于渊让他接着讲故事。
宣于渊支棱着两条长得过分的腿靠在院子里的桂花树干上,眯眼望着头顶苍穹,漫不经心地说:“后来啊,那猴子就被关起来了。”
“被关在一座石山之下,再也没能出来。”
元宝期待了半天听到这个,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被关起来了?”
“他不是那么厉害吗?他能不能跑出来再把那些坏人关进去?还有……”
“不能。”
宣于渊打断了元宝的叨叨叨,屈起指尖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悠悠地说:“能耐再大的猴子,也翻不出世俗定律的石山。”
“翻腾起再大的浪,石山一压也就什么也没了。”
元宝一知半解地摸了摸被弹的地方,失望道:“那猴子一直被压着,这故事就算是完了?”
“对啊,这就完了。”
宣于渊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站起来,对着元宝挤了挤眼睛笑着说:“故事讲完了。”
“不许再揪我袖子了。”
提及糗事元宝心虚地眨了眨眼,缩着脖子没敢吭声。
玉青时在一旁听了半天没言声。
见宣于渊站起来,却突然侧头看了过去。
“讲完了?”
“完了。”
“以后元宝不会惦记着讲故事了。”
玉青时意味不明的勾勾唇没说话,把择好的菜放进盆里,头也不抬地说:“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多谢。”
“从此往后,你我两清了。”
宣于渊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啧啧地笑了起来。
“好。”
“两清了。”
吃过晚饭,元宝似是白日里被吓着了,也没像往日那般闹着要出去玩儿,一味地缠着玉青时不放。
玉青时在屋子里哄着他睡觉。
秦老太把晒着豆渣干的筛子端进去,见宣于渊还倚在石磨上不动,忍不住笑道:“夜里虽是不冷,可你还带着伤,熬得夜深了也不好,早些进屋歇着吧。”
宣于渊扭头龇出大白牙笑着点头。
“我一会儿就去,老太太先歇吧。”
秦老太哎了一声端着最后一个筛子进屋。
屋子里响起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不一会儿声儿就逐渐低了下去。
宣于渊盘腿坐在石磨上,仰着头盯着天上的星星,夜半时刻,他屈起手指吹了个口哨,转瞬间眼前就多了一道黑影。
黑影躬身下跪,低声道:“主子爷。”
宣于渊曲起腿坐直了些,漫不经心地掸掸手指上的灰,漫不经心地说:“都打点好了?”
“属下已把您的吩咐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县令,日后这家人若是遇上难处,县令定会照拂。”
“也可。”
宣于渊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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