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青儿满脸不忿,“这是什么情况?干嘛把她放出来!”
何当归想一下问:“丁熔家的呢?孙氏被休、被囚禁,难道丁熔家的没出来说话?二小姐被放出经阁,她没再为母求情吗?”
听得何当归亲口问到了孙湄娘头上,芡实不能再不说实话了,她还未开口,却突然“扑通”跪下去,磕了两个头才说:“小姐开恩,小姐别恼!你先保证了不恼,奴婢才敢讲事情的原委讲出来。”
青儿怪道:“这是干什么?有话就说话嘛,小逸她从来没对你们发过脾气呀。”
何当归心知事情有古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起来说话吧,我不恼你就是,孙氏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被关在石室中,在等她水牢的那个房间修葺好吗?”
芡实还不起来,又抬头要求说:“小姐不怪罪奴婢,那也不要怪罪小游了,蝉衣骂他是‘内奸’和‘叛徒’,可奴婢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才会那么做的,而且已经三天多了,他都闷在房里不肯吃饭喝水,人都憔悴了。小姐你平时最疼他,无论他做错什么都不计较,这次也宽放他一回吧。”
何当归真叫奇怪了起来,叹一气说:“你再绕着不说实话,我就遣走你,将蝉衣喊过来问话了。她这许多日子没见着我,不定揣着什么炸药包呢。”
芡实当然不愿何当归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赶忙抢着说了:“小姐息怒,奴婢决不敢对您隐瞒!那个丁熔家的,听说她主子的舌头自己咬断了,人也有点疯癫,被老太太下严令关进了石室,丁熔家的自然是一番闹腾。不过树倒猢狲散,孙氏都下马了,谁还再买丁熔家的的账,恨她的人在罗家能挤满一堂屋。且老太太不知怎么跟孙家人通了讯息,不声不响就连孙氏给休了,双方都和和气气的,家里人都将‘二太太’三个字嚼碎了,改叫‘孙氏’,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没有不拍手称好的。”
“说重点,”何当归放下茶杯,“孙湄娘和丁熔家的怎么了?小游又做错了什么事,还得你为他求情。”
芡实咬牙说下去:“丁熔家的日夜都蹲在石室门口,听说谁都撵不走她,后来有一日,老太太接报说,丁熔家的一头撞死在石室外的墙上了。有人看见她撞墙,好心要送她去看郎中,可她就死死巴住石室的门槛儿那样子断了气,死后手还不松开。家里出了人命,死的人还有个做官的儿子,老太太也不能不理了,就让人去石室里面瞧一眼,结果发现是孙氏小产了,血流了一地。”
“妈呀,那女人还是个孕妇?”青儿倒头一次听说这个事,“虐待孕妇……是稍微有点儿不人道了,在我们那儿,就是女死囚、女汉奸,也得好吃好喝的让她生了小孩再处死。”顿了顿又摆手说,“小逸,我没反对你的意思呀,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你的道理。你要判了谁死刑,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该死的人,俺不会多质疑的。”
“她小产之后呢?”何当归还是不明白这跟小游扯上了什么关系。
芡实垂头道:“石室大门一开,孙氏趁众人不防备,一下子冲出去,投了外面的小瓜湖,眼看就要溺亡。也有想下水救人的,老太太拦着不让,可突然就有一人冲过去,跳到湖里把孙氏给捞出来。救上了之后发现孙氏还有气,他就给老太太磕了十几个响头,脑袋都磕破了皮,恳求老太太将孙氏或遣送回孙家,或送进尼姑庵修行,就当给罗家积个阴德了。老太太见孙氏的惨状,也是有所动容,可咬着一句话不应。”
说到这里,芡实顿了一下,当时的目击者很多,就算她不全告诉小姐,以后还是会有人说,索性就说了实话吧。她继续说:“救孙氏和给她求情的人都是小游,见求情求不下来,他一时着急,就将小姐你给搬出来。他说,小姐你自从协助老太太办了孙氏之后,一直睡眠不好,才去了青小姐那儿找伴儿去了。”
“……后来呢?”何当归表情有点阴沉,声音也阴测测的。
“后来,他还说,”芡实吞吞吐吐地磨蹭了一下,方道,“你遭了点霉运,曾有几天夜里做恶梦,白天才能安睡,夜里就在梦中哭叫醒过来。而且此事是我们桃夭院里的人都知道的,小游跟老太太说,若是不信,可以传来桃夭院其他人问,小姐你是否对孙氏被休的事有些愧疚,才会……遭了报应,夜里睡不着觉,白日神思恍惚。”
青儿呆住了:“小逸拿他当亲弟弟,他干嘛这样说小逸,就算为孙湄娘求情,也不带这样的呀。他什么时候跟孙湄娘攀上交情的?有一次,那个‘孙湄娘春宫图事件’,不还是他将孙湄娘一群人给吓唬跑的吗?”
“是呀是呀!”芡实忙重提小游的功绩,“小游跟了小姐几年,人又笨又憨直,滥好人一个,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呀。奴婢猜,他那天可能是中邪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何当归连声问:“孙湄娘呢?老太太放了她了?送回孙家了?孙家收下人了?”
“孙家没要,让个和尚给化走了。”芡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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