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婵又是早早地起床,她摸黑收拾了一番,悄悄下了山,兜里还揣着盛着药汁的小瓷瓶和黑衣人给的五两银子。
出门在外处处艰难,有钱傍身总是利索些,苏婵心想。
她顺着原路下了山,清晨的丽水村还是一片静寂,太阳还未升起,此时算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远远的能听见公鸡打鸣的声音。
前世乡下的外婆家也是这番情景,那时总盼着休假的时候可以回去,躺在烧得暖暖的火坑上,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睡个回笼觉。
这一切全成了过往,如今怕是要天天面对这些了,苏婵觉得世事难测,站在山脚惆怅了数秒。
她依然是绕过了蒋家的田地,从另外一条小路往集市的方向走去了。
丽水村比较偏僻,到镇上的集市要走一两个时辰,记忆中,原身一个月里就会去一回,总是积攒了好些绣帕与络子拿去成衣店里换几个铜板。
苏婵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正值六七月,周围的野草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中隐约有牛粪的气味传来,天色稍微亮了一点点,远远的能看见数百米外一辆前行的牛车。
可能是村里做生意的人?搭车的事就算了,丽水村的人现在对自己又恨又怕,何必自讨没趣?
驾牛车的人是谁,苏婵压根记不起来,她感觉原身留下的记忆越来越稀薄。人家都说人死如灯灭,身体里残余的片断也会逐渐远去,所以最终会消失个干净吧。
所以,最好在这些记忆彻底消失之间,了清原身的仇恨,在这世上扎下根来,这日子才能活下去。
苏婵走了许久,眼看着天气由暗变明,太阳从露了个边到缓缓升起,再到日上竿时,她终于赶到了镇上的集市。
远远望去,疏林薄雾中,掩映数座成排的青砖房,屋檐高高挑起,能看见若干招牌的名字,均为繁体:林家书屋、田氏饭馆……
此时已经很热闹了,赶集的人很多,中间夹杂着若干赶着毛驴的脚夫,店铺之外也有许多人拿了自家的土特产在外摆摊,吆喝的声音此起伏彼。
六月的天气,太阳一起就格外炎热,周围的人均以长衫或短衫阔腿裤为主。女人则是襦裙斜襟衣衫为主,恍眼间宛如打开了电视里的古装剧。
苏婵观望了一阵,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只记起了成衣店的方向是在西侧。不过,她去成衣店能做啥?
所以她漫无目的地在这集市转了起来,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楼饭馆、胭脂铺银楼应有尽有,卖的商品种类也算齐全。
苏婵随意找了一处肉摊问价,那块大约一斤的五花肉,人家报价一百文。一把小白菜,报价七文……前世闹猪瘟,猪肉涨成三十一斤了,白菜约摸两块一把,所以一文差不多等于三毛钱?
苏婵又想知道她自己一枚银元宝值多少,所以找那屠夫询问了一下,满手油腻的汉子像看白痴一般瞄她一眼:“一枚银元宝五两,大约五千文。”
苏婵转换了一下,那么说来,一两银子差不多三百块,五两就是一千五了……
“你到底买不买?买不起就别挡着做生意!”屠夫不满地瞪她一眼,拍了拍手里的杀猪刀。
苏婵撇嘴离开,她知道自己这身粗布衣看起来比较寒酸,按着平常,怕是连猪肉都买不起的矮戳穷吧。
不过她没功夫计较这个,除了搞清楚物价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找到医馆或者药铺。
她又沿着集市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右侧那间古色古香的铺子,上面赫赫然的几个大字:回春堂,里面隐约有药草的气味飘出,从里走出的人均是拎着一只扎好的纸包。
想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了,苏婵摸了摸怀里的瓷瓶,信步走了进去。
门口有个抓药的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苏婵等着人稍微散了一点,拿了瓷瓶走上前去:“小哥,你闻闻这个,能判别出这是什么吗?”
那伙计上下打量着她:“这是啥?”
“我也正想问你,这里面有致哑的药吗?”苏婵紧紧地盯着他。
小伙计根本不闻,他慌乱摇头,摆了摆手:“我闻不出来,姑娘别挡着我抓药。”
苏婵敏感地觉得他知道什么,可她等了许久小伙计都不再理她,纠结之余,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发现药铺的里侧别有洞天,摆了桌椅,似乎是给人诊治的地方。
苏婵进去看了看,一眼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上山给自己治病的白发郎中!
“咦?姑娘你咋的又来了?伤养好了?”老郎中眼睛一眯,辨出她来。
苏婵前去打了招呼,又掏出了怀里的瓷瓶,简短地说明了来意:“我想知道,我的嗓子之所以哑了,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老郎中闻了闻,又倒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这就是普通的小柴胡和板蓝根,确是治风寒的……”
小柴胡和板蓝根是原身之前上山挖的两样草药,苏婵还有点记忆。可正当她以为是误会时,老郎中又说话了……
“不对,小柴胡微甜、板蓝根微苦,可是这里面怎么有股腥涩味?”老郎中又倒了一点出来浅尝起来:“这倒是有点像上月才收的一种草药……”
而后的话让苏婵目瞪口呆,原来这种草药名叫黛粉草,它的花叶有毒性,误食过量会引起口腔、咽喉肿痛,甚至伤害声带,所以它还有一个称呼就是哑巴草。
“咱们进的量很少,因为它虽有毒性,可也是一种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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