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瞳清澈,温柔、耐心,又无害:“锦儿,你才是伯府血脉,我们比你还要着急,这种事情,哪可能拖延?越拖延岂不是越招人议论?父亲执意要等圣旨回来,这是一片慈父之心,为了给你抬身份的,上族谱是件大事儿,办的越隆重,你日后出门交际就会越方便。否则的话,父亲悄悄的请了族长过来,悄悄的办了……同样是改族谱,那样办起来,就不怎么漂亮了。”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哥哥,手把手的教导着妹妹:“锦儿,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若真是偏向那陈慕雪,悄悄的办不是更好?就算逐出族谱,她出门仍旧是伯府千金……只有隆重的办,才能各归各位,才能让大家都知道,我伯府只认锦儿一个,大家才会重视你。”
沈昼锦再次默默的感叹……段位高啊段位高!!
这一位,确实会说话!!关键是,他说的是实话!!
能用实话,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叫高明!!
怪不得这一位,将来能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最年轻的阁老!!
相比起来,陈伯鸣那心机那段位,真的差远了!!
真不愧她暗中给他们起的外号……陈打鸣,陈不吠!!
一大早就嗷嗷叫的大公鸡,干不了啥正事儿,不叫的狗才真能咬死人!!
然后她心里迅速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做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吗?”
“对的,”陈二郎温柔的拉住她的手:“锦儿,你与娘亲长的真像,我一看,就知道你才是我妹妹,心里好生亲近。”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拉着她往前走,越来越走近青蒲院。
说真的,连这个动作都非常高明!!
风雅俊美的公子,温声软语,难得的亲情和温情,太有迷惑性了,若换了一个人,只怕等回到院中,都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来的!!只怕还要以为是自己顺手把他带回来了!!
沈昼锦也不在意,悄悄冲暗卫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他进去了。
这会儿长宁郡主正在午睡,信郡王和暗卫估计本来在练武,得了报信已经撤了,这会儿只有秦水三人在。
陈二郎先去看了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已经拔了两次毒,脸色已经是外行可见的好了,陈二郎面露欣慰,动作轻轻的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
他才刚刚到,陈伯鸣是绝对来不及跟他说这些细节的,所以他平时,应该就是这样对长宁郡主的。
所以才说,陈伯鸣自以为聪明,其实段位差的远,而陈二郎不声不响的,做事却面面俱到。
其实这也暴露了承恩伯底子的浅薄,眼里只看得到利益,根本不懂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正常的世家名门,他们可能纨绔、可能好色、甚至好赌,甚至草菅人命……但是对自己的亲爹娘,却绝对是尊重极了,因为忠孝乃是大节,这对他们来说,是整个家族的底线,弦儿是从小就紧着的,多周全都不为过的。
沈昼锦在旁边“偷偷”看他,演技全开,做足了好奇、向往又迟疑却步的样子。
陈二郎就像全无察觉,认真的看过了母亲,才站起来,眼神对上她的眼神,她迅速躲开,他却悄声道:“锦儿。”
她再次看他,他冲着她眨眨眼睛,亲昵又熟稔,然后才比了个嘘的手势,笑道:“别吵醒娘亲,我们在外头说话。”
他拉住她手,到外头坐下,目光温暖,含笑道:“锦儿,与二哥说说沈家伯伯和那位哥哥好不好?”
沈昼锦点了点头,然后就别别扭扭的开始说,然后越说越流畅……
谢思危从外头进来,陈二郎站起身与他拱拱手,寒暄了两句,然后重新坐下听她说。
谢思危是王府官家,又是当年信郡王的同袍战友,陈二郎这个礼数才是对的,像陈伯鸣那种,除了嘴上客气一点,对他就像对待普通下人一样的态度,那纯粹就是心里没数。
沈昼锦继续说,一副说着说着忘了形的样子,好多关键点都秃噜出来了。
比如说我师父擅长什么什么啊,我也学了什么什么啊……某天来了一个什么叔啊,教了我什么什么啊!
谢思危这个操心的,在旁边急的不行,茶都倒了三回,沈昼锦“全无所觉”,吧啦吧啦说完,一边还红了眼圈:“我好想师父,好想师兄……”
陈二郎柔声安慰。
然后他问:“不能把沈伯伯接过来吗?”
沈昼锦道:“他们不肯来,怕打扰我。”
陈二郎笑道:“他们救了锦儿,疼爱锦儿,待伯府恩重如山,这怎么能算打扰?若是锦儿信二哥,我亲自去接他们过来。”
沈昼锦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又转为感动,她眼中含泪,迅速低头掩饰了……
她心想小爷的演技不错吧,给自己打一百分不怕自己骄傲!!
嘴上轻声道:“多谢二哥,不过不用了,他们……等锦儿有了能力,自然会去接来奉养。现在,却是不用了。”
陈二郎一副我懂你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他又问了一些事,才状似无意的,问出关键的一句:“锦儿也懂医术?”
“当然了!”她一脸骄傲的道:“我的医术高极了,师父说我天份极高,比师兄高的多!!”
陈二郎笑着赞了几句,然后才兄长一般劝慰道:“锦儿年幼,医术虽高,也要慎重,不可轻易出手……”
沈昼锦演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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