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仪并未疑惑太久,帘子后清脆声音刚落,旁边的番人侍女上前轻轻撩开帘子,露出帘后人的真容。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身材消瘦,肌肤黝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气质。
按明人的审美来看这女子生的并不美丽,但眉目间却有一股英气,摄人心魄。
她赤着双足端坐上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马仪和赖思陆,少顷,她将手向前一伸,用拗口的番语吩咐了一句。
“她在要殿下的谕令。”,赖思陆听明白了女子的意思,连忙告之马仪。
马仪沉着脸摆手道:“谕令贵重,不好轻易示人。”
女子看懂了马仪的拒绝之意,眉头轻轻皱起,不依不饶地再次伸手。
当即有两名土番侍卫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马仪怀中谕令搜走,恭敬地递给上首的少女。
马仪怒目而视,大声抗议道:“这就是贵部的待客之道嘛!”
上首的少女对马仪的愤怒视而不见,端详着延平王的这份谕令,脸上露出欣喜神色。
她对站在左侧第一排衣着华丽的老人激动地说着什么,随即将谕令递上,那老人恭敬接过后,扫了一眼后脸上也露出惊喜神色。
他吩咐侍卫拿来羊皮卷和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道:内文社,写好后递给了马仪,还不断比划,示意这里是内文社。
马仪拿来后一看大为吃惊,惊呼道:“你们居然会写汉字?!”
莫非他们曾与我东宁有过接触?但东宁从来没有任何关于对方的记载啊,真奇哉怪哉。
见对方似乎只会写不会听与说,马仪更觉荒唐,无奈在羊皮纸上写道:大明东宁。
可能因为是专有名词的原因,那人看完后疑惑不解,但好在其他通用词汇对方都清楚,不耽误正常交流。
女王也很是高兴,双眼闪闪发亮看着两人笔谈,但因为女王后边还有公务处理,笔谈没能持续太久。
觐见结束后,马、赖二人被安排回到原本的房屋住下,一连几日那个会写汉字的番人一有时间就会来与马仪手谈。
马仪由此探听到不少信息,此地名内文社,他们的女王名叫曼兰波安,而会写汉字的那个是他们的礼仪官名叫欧拉马斯。
至于对方会写汉字一事,据欧拉马斯所说,内文社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的,这些汉字最初学自数百年前从海上飘来的人。
经过数百年,会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但就在九十年前有日人遣使而来,双方可用汉字交流,随后有许多日商前来进行交流贸易,学习汉文的人又变多了。
但大概五十多年前,日人好似一夕间消失无踪,便又没人学了,后来与荷兰有所接触后学习荷兰文字的人越来越多,现如今还会用汉文的都是像他一般的糟老头子。
马仪闻言唏嘘不已,两人又闲聊一阵后,他忍不住问对方何时可以放他们归去?
欧拉马斯说与东宁首次接触乃是大事,女王正在召集大臣商讨如何应对,有结果后便可放他二人归去。
马仪闻言只好安心等待,在等待期间欧拉马斯受女王命令带着他四处参观,在参观到对方造船工坊时,他惊住了,对方的仓库中储存着密密麻麻的上好大樟木,据欧拉马斯所说都是阴干好的木料。
而对方造船的手法看的他直想吐血,一个上好的大樟木居然被其切割成一块底板和两块弦板,最后组成个最简单的“三板船”,甚至还有的直接用掉一整棵树被其用来做成了独木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看到此处的马仪被气的够呛,不顾欧拉马斯的挽留强硬地告辞回到房间生起闷气,同时坚定了一定要帮朝廷把这批木头拿到手的想法,不能由着这帮人这么浪费!
经过数日的等待,内文社终于形成了统一意见,他们同意与东宁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但遣送孩童入蒙学一事被否定。
马仪心中吐槽,本来这谕令也没想宣读给你们,是你们自己抢过去的。
不过好在事情尘埃落定,马仪和赖思陆被准许离开,女王还派遣了一队护卫护送二人归去,而欧拉马斯作为礼仪官将携带着女王的亲笔信一同前往东宁拜见郑克臧。
回程路上照顾欧拉马斯年迈的身躯,一行人走的并不快,在三月下旬一众人回到东宁,马仪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着重提到了对方储存着丰富木材的事情。
这封奏报受到了郑克臧的高度重视,他第一时间召见了内文社的来使欧拉马斯。
欧拉马斯学着东宁的礼仪恭敬地向郑克臧呈上女王曼兰波安的亲笔信。
曼兰波安身为内文社女王,自小便接受精英教育,她的汉字写的不比欧拉马斯差,娟秀的字体映入眼睑,郑克臧从书信字里行间中察觉到了蕴藏的利益。
内文社不仅仅有储量丰富的木料还种植有丝麻等经济作物,更是开垦了大片耕地,粮食充裕。
在与欧拉马斯的交流中,郑克臧判断这个内文社已具备了封建国家的特点,不仅有划分文武的复杂官僚机构,制度完备的君主世袭,最关键的是形成了封建小农经济和相应的税收制度。
他立马召开六官会议,与众臣一起商讨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新出现的势力。
内文社率先释放善意的背景下,大家意见十分一致,应先以怀柔试探为主,绝不能擅启冲突,诉诸武力。
在郑斌强硬地拒绝了伪清招抚使后,朝野上下大都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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