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次差点不支,便是动了元力之后,稍事歇息,又能恢复少许,可证夏桐所言非虚。
“不过你也别大意,你前有严重内伤,气息又堵滞不畅,阴蜈散一旦发作,来势汹汹,你这身体也是吃不消的。”夏桐言明厉害。
白无绝道:“我会注意的。”
“痕儿,下毒之人,找出来了吗?”夏桐转对儿子道。
“还没有。”墨千痕答。
“阴蜈散虽不致命,但这是济澜医殿进奉给皇庭,皇庭又拨给荡北军的,能接触此毒者,大抵也没几个,找他出来,不要客气。”夏桐叮嘱道。
墨千痕失笑:“母后什么时候也学会对人不客气了?我还以为您只会对儿子不客气。”
“老娘对人客气半生,剩下半生不想再对人客气了,而我对你一直都不客气,现在却想对你客气客气,麻烦你小子像个男人样,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夏桐严肃道。
“您这是命令吧?哪里客气了?”墨千痕贫嘴。
“不孝子,老娘就问你能不能做到?”夏桐要不是看不见,拍大腿的手能直接呼儿子脸上。
“能!一定做到。”墨千痕急忙正言。
“这还差不多。”夏桐脸色稍霁。
心头莫名其妙涌出一股暖流,白无绝还是第一次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爱重,尤其夏桐,这才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啊。
夏桐两只又瘦又细的手交握在一起,握的极紧,以至于青筋都暴了出来。
白绫遮住她已经不能泄露情绪的空洞眼窝,加上她很会平复心境,所以白无绝和墨千痕根本不知道她此刻已将谢家祖宗十八代骂了几个来回。
天杀的谢家,骗去她一双眼睛就罢了,还想杀她的儿子和儿媳!本来只要儿子好好活着,她怎么受罪都无所谓,哪怕有生之年永不相见。岂料,儿子活是活着,却一点儿也不好,甚至一直都在被迫害也说不定。
谢家当年言而无信,她给了眼睛,对方却不给木灵,也罢,这双招子换得陛下怜悯,力压谢家保得儿子一个“痕王”罩子,那也值了。自以为被禁于此,低眉顺目,谢家就不会再对儿子下手,殊不知,她太幼稚了,言而无信之人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夏桐恨意勃发,表面不露丝毫,平静地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我乏了。”
正当这时,外头遥遥传来一道优美声线。
“给皇后殿下请安。”
“谢迎?”夏桐差点捏断自己手指,却迅速反应过来,对白无绝和墨千痕道,“定是方才禁卫通知了她,你们俩,先躲起来,快!”
“姐姐跟我来。”墨千痕搀起白无绝。
夏桐这个寝殿,几年来不曾有一个宫婢照料,处处蒙灰不说,殿内大件的像样的摆设也都被一搬而空,躲?还真没个好地方能藏俩活人!
“床!”夏桐提醒道。
一阵紧锣密鼓的脚步声已到殿门外。
墨千痕忙把白无绝塞进床幔里,紧跟着自己也躺了进去。
“对不起啊姐姐,委屈你了。”墨千痕一边说,一边扯起被子想要将两个人盖严实。
奈何夏桐这床,不仅褥下硌人,被子也又单薄又小巧,勉强盖得住夏桐的瘦弱身量,白无绝盖起来,就有些露脚,更别提墨千痕了,半个小腿都露在外面。
皇后的日子也太难了。白无绝发出一声感叹。
这是虐待!墨千痕忿忿地蜷起腿,后背却露了出去。
尽管两人贴的已经很紧,快要四肢交缠的那种,被子仍然不给面子,不是露脚,就是露背。
“以你我之力,完全可以闯出去,别躲了,走。”墨千痕烦躁地放弃了与被子抗争。
这小子居然没发现此时两人的距离很是美妙,而他说话,也几乎是咬着白无绝耳朵,湿湿热热的气息一丝不剩地全都钻了进去。
白无绝轻轻一颤,强作镇定,闯出去没问题,撞上谢迎也不怕,但那之后呢?夏桐怎么办?
谢迎怕是巴不得抓住夏桐小辫子,置之于死地呢。
堂堂皇后,自然不能让她意外横死,否则一朝败露,万劫不复。
所以谢迎怎么对夏桐都行,就是不能弄死她。
而若从蘅芜殿里闯出人,恰好又是墨千痕的话,那么夏桐和墨千痕就是抗旨大罪,“终生不得踏足武极宫”这道枷锁,足以赐死墨千痕,也足以夏桐连坐。
几年来,墨千痕不敢丝毫大意,今次全是为了给白无绝解毒,才胆大妄为了一回,母子两人真心待她,她又怎能不为旁人考虑?
思及此,她按住墨千痕欲起的身子,低声道:“不行,别冒失。”
她的气息更加湿热,本就汗流不止的模样,一句话像是带了火,灼的墨千痕耳根子都红了,也终于发现了两人此刻长腿互叠,交颈而卧……
白无绝看看四周,这是一张古老的架子床,四面帷帐,四柱雕花,横眉板上落了一顶承尘盖。
“上去。”她道。
墨千痕没有应声,甚至没动。
耳听殿门哐当一声巨响,那疾行而来的脚步微微一停,直朝床的位置而来。
“谢迎,休得放肆!”夏桐叱道。
然而毫无作用,谢迎蹭蹭蹭逼到近前。
白无绝顾不得其他,拦腰一抱墨千痕,脚后跟在床板上轻轻一磕,身形朝着顶上的承尘盖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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