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驶进了洛萍镇,老大爷将二人载至一个医馆门前。许相梦倒是一条腿使得神乎其技,“嗖”一声就跳下车来。
“相公,我来扶你!”
许相梦蓦地一叫唤,惊得夜央差点儿从车上摔下。夜央无言,盯着笑得泛傻的许相梦,眼神中惊异,恐惧,期待交相错杂。
许相梦蹦哒着去扶下夜央,又跳到老大爷身边,抽下发上一根金簪递给他,笑道:“大爷,谢谢您。”
“这怎么行,太贵重了,而且你们还要成亲呢,怎么能……”
许相梦见大爷这般信任自己所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撇过头看见夜央,一副冷漠挂在脸上,扭过头躲开她的目光。
“大爷,你就收下吧,送给大娘!”许相梦眼里带着笑意。
“你大娘,已经不在了。”老大爷眼里闪烁着落寞。
“大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许相梦蓦地变得伤感和愧疚。
“我都习惯了,倒是你们,这一路,我看得出你们两个是彼此相爱,相互关心的,但是以后的路很长,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希望你们珍惜对方,不要等到失去,才懂得曾经拥有过的那个人的好。”老大爷一番语重心长说道。
“大爷,我们一定会的!”这会儿轮到许相梦深深入戏了。
许相梦望着老大爷驾着车挥尘离去,从他的话里,许相梦能明白他对他去世妻子的爱,以及他此世再无可能弥补的遗憾。
许相梦转过身,夜央正站在医馆门前,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她注视他时的心情似是截然不同了,第一次的惊异与怀疑,后来的错意幻思,以至恐惧,此刻,仿佛更多是平心静气。
“好俊朗呀!”
“真的!”
许相梦隐隐听见身后传来一些个女子强压着兴奋的心情谈论的声音,一转过头来,原来是聚集了三五个女子。
许相梦一眼便看出她们目光所向是夜央,那自然她们夸赞的也比定是他了。看到她们,就像看初次遇到夜央的自己,沉迷于他那副上天恩赐的皮囊。
许相梦不怒,只是转过身跳到夜央身边,轻轻靠在他身上。
“大人,你干嘛?”夜央轻声问道。
“相公……”许相梦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我腿麻了,你抱我进去呀!”
许相梦说罢便跳起,夜央竟也下意识地抱住许相梦在怀里。今日这一整天,许相梦的行为都是异于平常,显得极为不可思议,可即便如此,尽管夜央无法理解,一开始也有些难以接受,即便此刻他眼中仍有犹疑,心里却莫名地忧喜参半。
夜央抱着许相梦走进医馆,门外聚集的女子看着这幕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许相梦扶着夜央的肩膀看了外面的女子一眼,得意之感从嘴角的笑容和眼角的嬉笑间表现得淋漓尽致。
“夜师爷,没想到你还挺招人小姑娘喜欢呀?”许相梦靠在夜央怀里说道。
夜央将许相梦在一旁的凳子上放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回道:“多谢大人夸赞。”
“谁夸你,谁夸你了?”许相梦赶紧否认,又摆起一副大善之脸道:“我帮你驱赶那群烂桃花,你应该谢谢我!”
“大人真是劳心劳力,又扮女子,还做人妇,只是大人这女子形似有余而内涵不足。”
“我哪儿不像个女人了?”许相梦有些生气。
“大人没能表现出女子该有的矜持,你见过哪个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主动对男子投怀送抱的?即便是对她的夫君,那也得是相敬如宾,绝不能任意妄为。”夜央底气十足说道。
许相梦如何知道夫妻相处知道,自打懂事起就没有母亲一旁教授女子之道,虽然偶尔能听见各种邻居妇人教导自家女儿之外,但也都是过耳之风。再加之她自小作为一个男孩子过活,跟着父亲四处流浪,赌博逃亡,一心只求在恶劣幻境中生存下去,哪还有那些顾及。
在那种背景下生长的许相梦,大大咧咧,浑浑噩噩,挨骂挨揍家常便饭,饥饿寒冷习以为常,连普通人家的女子信手拈来的厨艺和女红都是一窍不通,更不知琴棋书画,这样一个女子,或许除了女子的貌像,便再无女子的丝毫气质了。
“矜持是女子的,我不需要。”许相梦冷冷说了一句。
气氛略微冷了片刻,医馆学徒就从内堂领着一位病人出来,送他出门后便来招呼许相梦二人。
“你们二人谁先来?”学徒问。
“他!”(“她。”)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到底谁?”
“夜师爷你先去,我只是扭伤个脚,不严重。”许相梦平声静气道。
“那公子这边请。”
学徒领着夜央进了内堂,许相梦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药堂里,只能见一排排叫人眼花缭乱的药柜,一股股复杂的药草气味。
夜央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许相梦能想到他伤得多严重,也明白那不忍入目,重而又重的伤,全是自己造成的。
许相梦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往内堂方向走去,她轻轻撩起悬挂在门框上的帷布,夜央正中入目。老大夫正在给他包扎,一旁学徒手里托着是脱下满是血迹的衣裳以及承受撕扯之痛才得以艰难剥离伤口的包扎布。
许相梦心里一怔,用手捂着嘴巴忍住不出声。她以为自己知道夜央的伤有多严重,可直到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她突然觉得身体由内而外凉透了,夜央承受的痛苦并非她所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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