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有人破开屋顶,遁去远处,像是个女子。
君不白御剑追去,人影翻入菜巷,没入人潮之中。
天下楼后院除守夜之人外,还有归农山庄暗哨,那人是如何躲开眼线,藏入天下楼。
寻不见人影,君不白折回天下楼,那一声,惊动院中砍柴的楼万春,肩扛柴刀守在屋顶。
楼万春蹲下身子,嗅着碎瓦上残存的气息,“楼主可瞧见贼人模样?”
“是个女子!”君不白从屋顶破洞跳入房中,屋中有人过夜的痕迹,丝棉被乱作一团。
楼中守备,由柳芸娘亲自防守,昨夜她不在,便有贼人闯入,楼万春捏碎一片瓦,责骂自己疏于防范,让贼人钻了空子,昨夜苏晚就在隔壁屋子,若是贼人起了歹心,后果不堪设想。
君不白御物决牵起丝棉被,探出头,轻嗅一口,有女子的幽香,“楼中除了各处防备,可还有疏忽的地方。”
楼万春锤头,在脑海之中浮出整座天下楼模样,细细筛查,各处巡防周密,并无破绽,目光不由落向沈清澜深居的别院,“只有沈小姐的院子是归农山庄盯防,贼人会不会是从那进来的?”
前日明月摸入沈清澜的房中,罗婆婆就不再,莫非昨日贼人也是趁罗婆婆不在偷溜进来。君不白御剑而起,从破洞飞出,神色凝重,“我去一趟神农医馆,你即刻重新部署,莫要再出岔子,万春楼那边也分个人去,时刻护着杨妈妈。”
君不白交代完,人已远去。
楼万春起身,吹一声口哨,天下楼各处墙院之中飞出几道人影,持锅碗瓢盆,在屋檐上互通暗语。
天下楼后院菜巷。
秀笔书生潘如许抄颂完一页金刚经,起身去点豆腐,一道身影自墙头掉落,砸在水豆腐之中。
潘如许本以为是偷腥的野猫不慎踩空落在豆腐上,瞧见水中洇出血色,才顿觉不妙,扯开白布遮挡。昨日巷口持双枪的女子失血过多,躺在两板豆腐叠出的缝隙中。
巷中总有野猫掉下,好心的菜农探头问道,“秀才,是不是又有野猫掉下来了,听动静,这猫吃得挺肥啊。”
潘如许吞咽口水,平复心绪,开腔回道:“是只长得挺肥的野猫,摔死了,今日的豆腐算是白磨了,得早些收摊回家刷洗一番去去晦气。”
菜农缩回自家菜摊,挑一把青菜丢去潘如许的摊子,“人没事就行,就当祛灾避祸,他日老天怜惜,也会让你得中状元的。这盘婆婆菜拿回家煮了吃,吃了能得好运的。”
潘如许拱手作揖,借一架板车,将女子撞碎的水豆腐一一搬回车上,女子身上是刀伤,怕追赶之人窥视,潘秀才点穴止血,替她简易包扎,取遮盖豆腐的白布叠出几层,将她藏于空置的豆腐板中,又团起一团染血的布包,假装野猫尸身藏于其中。收起书摊,拉车回家。
潘如许家住城西,催动内力,双足急行,缩短路程。
城西不如城南繁华,寻常百姓蜗居之地。
青砖破瓦,老槐盘根。
槐树下纳鞋的老妇用针在发间蹭出一截头油,嘟囔道:“秀才,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清苦之地,没有繁文缛节,潘如许一脸忧伤,扮作白丁,“婆婆,别提了,晦气得很,刚出摊,一只野猫就摔死在豆腐里。”
老妇一针戳进鞋底,力道狠厉,捻出线头,再蹭头油,“赶明啊,婆婆去庙里求个平安符给你。”
“谢谢婆婆。”潘如许停下板车,推开自家篱笆墙。
爹娘留下的小院,被他收拾得还算利落。
两间土胚瓦房,院东头起灶煮豆腐,西头种菜养鸡。
潘如许推车入院,卸下豆腐,避开旁人,将女子搬入屋中,特意取出年头找人新纳的棉被给她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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