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三年后的上巳节,楚意在京郊遇刺时,曾见过萧晏一面。
她当时只顾得抱着重伤的饮冰痛哭,又被流箭擦中,半昏半醒中,曾感觉自己被一个人背了起来。
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路上有刀光剑影,明枪暗箭,楚意想起那个人的背宽大温暖,身上仿佛还散发着金橘的清香。
“公主......不要睡,不必怕。”
他的声音清润而低沉,仿佛从天边传来缥缈如烟的萧声,却格外让人安心。
他胸口一处潮湿黏腻,暗红的颜色浸染了浅色的衣衫,楚意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他乌黑的头发很是柔软,呼吸急促,一下,一下,烙印在她心上。
等她再一次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见楚昭与范云笙在自己身边,她和饮冰被送回宫救治——而明明只是受了轻伤的她,手心却全是血。
那是萧晏的血。
她虽然中了毒,但毒性很轻,也没有大碍,只是让她的身体更虚弱,以至于后来,哥哥们和父皇都不让自己再出宫了——直到亡国,她从一个地方,被关到了另一个囚笼。
后来,楚意曾指尖戳着萧晏心口处的箭疤,呵气如兰的问:“王爷,这处伤是怎么回事?”
那伤疤就在他的心脏侧边,是如此的清晰深刻,楚意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萧晏将她的一缕湿发别到耳后,用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凝视着她,柔声说:
“战场上刀剑无眼,本王当初,只是想保护最重要的人,受个小伤而已。”
他的话让她心头泛起酸意,又问道:“那个最重要的人,是你喜欢的人吗?”
萧晏摇了摇头,然后一字一顿的回答:
“她是我,尘世里唯一的挚爱。”
不是喜欢,而是,挚爱。
楚意没有再问下去,她以为,自己再问就是自取其辱,同样,她也未曾看出他琥珀色的眼中,望着自己时那化不开的浓郁深情。
而现在她意识到,萧晏说的人,或许......就是自己。
楚意回过神,喉咙发涩,环绕着萧晏脖子的手往下探去。
微凉的小手却带着一路炙热,萧晏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脚步几乎停下:“公主要做什么?”
“什么东西这么硬?”她抚摸着他的胸口,在他耳边问道,语气轻柔。
萧晏清润的声音,染上一层喑哑的夜色:“是糖......臣之前,在等公主进锦绣斋的时候,去买了橘子糖,给你。”
楚意的指腹轻颤,泪水差一点就滚下来。
她确信了,那日救自己的人,就是萧晏。
桃子糖特殊,在上京集市不是很好找,前世,如果没有自己送萧晏桃子糖的话,他那么喜欢吃糖,带橘子糖也是很可能的,所以他身上,才会有金橘的甜香。
原来,萧晏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原来,他是会隐忍的说,她是他尘世里唯一的挚爱的人。
可是他们错过了,她死了,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如此深切的爱过自己。
楚意深吸一口气,抿着唇,鼻翼泛起酸涩。
她背负着那些记忆,满心遗憾,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自己的手。
楚意没有发觉,因为她陡然靠近,萧晏的眼中已经翻涌起浓郁的夜色,他努力目视着前方,下颌紧绷着。
“那,这边又是什么?”楚意忍着情绪,又摸到另一片硬质,萧晏胸口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凝露最新写好的公主令......陆如霜让臣交给你的。”萧晏的喉结滚动,低哑的回答。
“她居然写得这样快,”楚意心中的难过少了几分,“我以为,得很久才能看见下一册呢。”
萧晏说道:“以后每个月,她都会写出下一册。”
楚意哑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萧晏,你不会威胁如霜了吧?”
“臣不敢,臣亲眼看着她写的,过程……很愉快。”
“那就好。”
他的身体越发僵硬,甚至在心中祈祷小公主不要再说话了,否则,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控制自己不将她拥入怀中。
终于看见熟悉的桂树,楚意从萧晏背上落下来,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张开手掌:“那你可以交给本宫啦。”
萧晏如释重负,将怀里一直仔细收着的,糖纸包的橘子糖和《公主令》的书卷拿出来,轻轻地放到楚意手中。
他的动作随意,凤眸淡然无波,她看不出一点破绽。
楚意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也许一切已经被自己改变了,这一生,萧晏根本不会喜欢自己,更不会再将她当做什么,尘世里唯一的挚爱。
她在想什么呢?
萧晏把自己当成什么,那是他的自由,自己有什么可难过的。
她不禁咬住了下唇,打开糖纸包,将一粒橙色的糖块放到嘴里,由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才问道:“你只买了橘子糖吗?”
萧晏微不可察的勾起唇,声音清幽平淡:“是啊。”
楚意收下橘子糖,低声自语:“这样也好,本宫回礼你桃子糖好了。”
萧晏唇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一寸。
“好。”他说道。
他特意没有买桃子糖,等的就是楚意这句话。
目送着楚意与饮冰一起离开,萧晏这才转身,推开明月阁的门。
江衔影从侧殿走出来:“公子回来的可是越来越晚了,属下给您留了膳食,就放在桌上。”
萧晏眼中残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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