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回来了。”
书生竟还在那里躺着,不过已睁开了眼,怔怔的看着天。
“嗯。”
“去见她了?”
“嗯。”
“能不能不要总是嗯?”
“好。”
云净安又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下。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苦。”云刹机看着天,说。
“嗯。”
“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不会这样选择。”
“你......嗯。”
其实云净安本想说:“再重来一万次,也依旧会是现在的结局。”但他生生地将这些话吞进肚子了。
已经足够惨淡,却还要因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而磨灭些什么吗?
不,不该这样的。
“我快要看不见了,这轮太阳,应该是与我见的最后一面了,怪事.....以前怎从没发现原来太阳也是美好?”
“快要失去的,总归是美好的。”云净安说。
“是啊......可是父亲......”云刹机偏过头来,不知何时,又是泪流满面了,“我好不舍,也好害怕。”
云净安叹息一声,握住云刹机那只不住颤抖的手:“不要不舍,也不要害怕,万事都会习惯,只当是永夜到了吧。”
云刹机眯起了眼,连太阳的轮廓在他的眼中都愈发模糊了,他已经可以直视太阳。
“父亲......”
握在胳膊上的手又紧了。
“给我指个方向,天道在哪儿?”
他轻声问。
云净安摇摇头。
书生突然跳起来,挣开了父亲的手。
他抬眼看着天空:“天道......天道一定是在天上吧?”他的眼已是一片死灰,他再也看不见什么。
“刹机。”
云刹机似没听见父亲的呼唤。
他抽出了腰间的笔,在空中画出了歪歪扭扭的一条线。
于是他便有了剑。
他拿起剑,指着天。
“今日,我倒要看看,天道在哪儿!”他已发疯了,持着墨色的剑,向天穹刺去。
他一剑刺去,觉得自己已经刺出一万里,自己怎么说也该刺出苍穹之外了。
于是他停下,开始胡乱地挥舞着剑,他要斩断所谓的天道,还有......
那血色的永夜。
“刹机。”突然有声音传来。
云刹机愣住了,停下了剑。
“父亲?”
“天道所在,人是到不了的。”云净安说。
“不,父亲......天道难及,那些道士究竟修的是什么?”
云净安摇头,只是云刹机却看不见了。
“不......不!”云刹机狂乱地摇着头,此时犹如一个疯子,披头散发,满身怒气,“我要斩断它,我要砍碎它!”
它是存在的,还是不存的呢?
究竟是什么,在拨乱着人们的命运?
它似乎高高在上,又冰冷无情。
云刹机的手颤抖着,以至于砍出的剑气都无法远播,只离身几丈便消散了。
他再不能在这片天地中留下声响了。
他再不能拿起笔,再不想拿起剑了。
黑色的剑化作点点的墨,消散于风中。
目盲的书生披头散发,立在极高的天空。
他的父亲,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将他拥进怀里。
“父亲!”书生绝望着,将头埋在父亲的肩。
云净安的手也颤抖着,他搂着云刹机,轻声说:“父亲会替你要个说法。”
“找谁要呢?天道么?父亲,算了吧,不要卷入进去了,那是血染的未来!”云刹机哭喊着,颤抖不止的手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却紧紧地搂在父亲的背上。
“不自量力归不自量力,但有些骨气,咱得要。”云净安轻声说。
他的眼看向天际,深邃无比,似要装下整个人间。
......
少女转过头,悠悠叹息。
“怎么了?”张天生问。
“没什么。”
“天上有什么?”
“有太阳,还有云。”
“那也值得你盯着看许久?我记得你从来不喜欢这些。”
“现在喜欢了,不行么?”
“行,那我把整片天空都送给你。”
“本来就是我的,要你送?”
“那也送给你。”
......
“他来了,越来越近了。”天渊的边缘,有人望着黑暗说话。
“是么。”
“会不会很期待?”
“还好吧......”
“你声音发抖。”
“伸了个懒腰而已。”
“你也会伸懒腰?”
“当然。”
天渊边缘的人离去了,他远道而来,似乎只为了对着黑暗说这么一句话。
“方天刚。”黑暗中的声音突然叫道。
“什么?”方天刚转过身来。
“你会死么?”
“哈?”方天刚有些不理解的笑起来,“这是什么话,人当然都会死。”
“可你又不是人。”
“生命也都会消逝。”
“可是为什么呢?一定要让一切都血淋淋的么?”
“罪孽难以清洗,欠下的东西,怎么欠下,就该怎么还回来才对。”
“所以轮到你来还债了么?”
“我还不想还。”
天渊沉默了。
方天刚走远了。
......
交沚,是除开天渊之外,人类可及的,最南方的地方。
这里也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因为温度总是很高。
但正因为温度高,所以才能产出一系列交沚以北都产不出的东西。
对于人们来说,虽然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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