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通明,像个银盘挂在黑夜中,宛如夜幕的窟窿,抛开地面上的灯火通明,光是这月,恐怕也足以将整个人间照得满地银辉了。
一老一小两个乞丐,不,如今小的已经不叫张三,所以再不是乞丐了。他们同样靠着墙角坐着,看着月亮。
“今日十五了,月亮又像张大饼。”老头满嘴是油,想来那肉包子吃得他许久许久都不能忘怀。
“看来你们旬州还真的不错。”少年张天生又递过去一个包子,随口说道。
“什么?”老头不解。
“在我们流州,乞丐们是不敢把月亮看做大饼的,最多看成盘子,想吃大饼那要走天大的运,总想着大饼,怕要馋死了。”少年目光不转,仍是盯着月亮。
他从没有静下心来看过月亮——那是有钱人家或者是读书人才能做的事情,他作为乞丐,只能为吃喝奔波。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手持着许多的金银,看看月亮好像也无妨,而且,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是吗,其实在我们旬州,大饼也是好东西嘞!”老乞丐说道。
“嗯。”
“每每月圆之夜,总会有事发生,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老乞丐转移话题,又突然猛地窜坐起来,不停地拍打着前胸。
少年转过眼去,借着月光隐约看清了——原来是一大滴热油滴在了老头身上。
“烫到了吗?”张天生又转过眼去,看月亮了。
“是有点烫。”老头又靠回去,一老一小的姿势又保持一致了。
“知道吗,就刚刚那一滴油,若是放在之前,我能舔得一干二净。”张天生轻笑着说。
“什么?”
“你不太像是乞丐。”张天生说。
“呵呵,老头子我行乞几十年了,当然不像乞丐,我就是啊!”老乞丐愣了一下,转而轻轻笑了笑,道。
“不,你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张天生说,“我饿了十五年,我知道什么是饥饿,各式各样的,却总没有你这样的淡然,。”
老乞丐摆摆手,似乎是懒得解释了。
“白天时候,我递给你的一个鸡腿,你吃得很香,大口大口地,可是我们做乞丐的,突然有了这样的好东西怎舍得大口大口几口就吃完呢?我们恨不能给留到元日去,作为年饭。”
“还有,你吃东西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比如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手少碰食物,所以你一直用两三个手指捏着食物。”
“这也不行?”老头没忍住,问道。
“行,但若是我,我恨不能将全身都抹上鸡腿的油,希望每天起床都能闻到鸡腿的香气。”张天生面无表情,回想过往,实在不悦。
老头深吸一口气,无奈摇头,道:“却没想到做乞丐还有这样大的学问!”
“不是学问,被逼无奈而已。”张天生说。
“你既然都猜到了,为何还与我在这里坐着看月亮?”老乞丐问。
“我无处依托,借你宝地一用。”
老头哑然失笑,不一会,又道:“再来个包子。”
张天生随手递出一个。
又许久。
“你怎不问我是干嘛的?”老头等得急了,推推张天生的肩膀,问道。
“与我何干?”张天生反问。
老头又无言。
夜深了,万家灯火只余零星。
月亮依旧通明,只是不知不觉爬过了很远的路程,本来还在天的一边,现在已经到了头顶了,张天生不得不躺下来,才能看见它。
“子时了。”老头看看月亮,说。
“嗯。”张天生点头。
“十五与十六之间的子时,总会有事发生,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老头又一次提起会有事发生,好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坏事。”躺在地上的少年说。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怎么经历过好事。”
......
皓月之前,有暗影闪动,不是人影,应是林中惊鸟,却不知何故惊起,带起一阵“噗噗”声。
“嘎!”一声干哑的叫声响彻夜空,是乌鸦。
而后又因这一声的牵引,引出千百道乌鸦的鸣叫,夜深人静时,万鸦啼鸣,铺天盖地地飞起,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张天生睡不着,心头又有感应,觉得有些慌,不知是哪里来的乌鸦,铺天盖地,像是夜幕的使者,要彻底将这月辉挡在人间之外。
有十几人自不知何处走来,月光被挡在黑暗之后,万家灯火也几乎尽灭,实在是看不清楚彼处情形,但张三的心头却愈发慌张,总觉有大事要发生,这帮想着,竟不知哪里来的动力,起身拉起身边老头就向更深的黑暗跑去,老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算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跑。
老头被丢在墙角,又被套上一个用来装土豆的大筐,像是一个被随意摆弄的玩偶。
张天生也自己缩在墙角,给自己套上一个筐。
“怎么了?”老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副场面的诡异,问道。
“别出声!”张天生提醒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漫天的乌鸦,还有偶尔透出的月光照耀之下的一群人。
老头竟真的不说话了,安静地像犯错的孩子。
突有几道白虹破空,撕开夜幕,竟照耀地环境都亮了些。
白虹落地,正在那缓缓前行的几人面前。
“红月。”白虹中,一女子声音清冽平静,道。
“想来,是清净山上的诸位?”有人回应。
“是。”
“不知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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