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保持着这样侧卧的姿势看着我。我想他也许不是不愿起来,只是已经无法起来了。笑容却依然极力保持着元气满满。
他说他当然有,之所以逃走,就是不希望我和西航为他再做一点点牺牲。
“我当然明白你们很担心我,可我自私地拒绝了你们的担心。”苏北望说:“明知你们会很难受,但我只想死我自己的,跟你们没关系。”
说话间,他看了眼我那空空荡荡的手指,上面再也没有了戒指的光辉……
叹了口气,苏北望说:“罗绮,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么?”
我点头,我说我当然记得。
“我以苏西航唯一的兄长,唯一的亲人身份向你要求,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抛弃我弟弟……”
我一下子就彻底崩盘了,我说苏北望你也是混蛋……你们明明都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却瞒了我那么久!
“你要是想让我原谅苏西航,就活下来。只要你不死,我就原谅所有人!苏北望你做得到么!
如果你做不到……又为什么要切割我的绝望?”
他抬手摸我的头,只是抬手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让他虚弱得冷汗涔涔。
“罗绮,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生了这样的病。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你爱上我。
也许我有一个更混蛋的父亲,但至少,他没杀过罗教授。”
只要没有这不共戴天的怨恨横在中间,原来爱与不爱,只不过是太小的事了。
“我第一次见到罗教授的时候是在三年前了,”苏北望说:“始于‘健康之星’,也止于‘健康之星’。
那天我们约见在中科附近的一家商务咖啡厅里,他字字坦诚地告诉我说——他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成就,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让那些不完善的研究成果流入市场去害人。
他无法光明正大地对抗唐家礼,他怕那个不折手段的阴险小人会伤害他所有珍视的亲人和朋友。
他告诉我,他的女儿……很崇拜他。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跟我的合作会为他带来身败名裂的后果,他说他的女儿一定会相信他的。只要她相信就好,别人的诋毁和误会,他根本不在意。像极了这个世界上越高越寂寞的另类学者作风,从那一天起,我……便很钦佩罗教授的情操。”
苏北望轻轻喘息了一下,送匀了呼吸:“罗绮,我在三年多前就见过你。隔着咖啡厅的窗玻璃匆匆一瞥……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恍然一惊,我说你见过我?
“是啊,就在我与罗教授第一次会面深谈的那个下午。你和你丈夫开车在楼下等你父亲。”
我突然好像有点印象,貌似是有这么一件事——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我和周男过来找我爸。他当时好像说是在跟客户谈事情,叫我们楼下等一会之类的。
“那天你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棕色连衣裙,我站在楼上的窗口看,几个小小的细节便囊括了一个人真实的生活状态。我看到周男甚至没有主动为你打开车门,还有对你说话时,那不耐烦的神情……”苏北望说:“那时我只是无聊地想过一下,也许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但你脸上带着那种唯一的执着,让我不由自主地心起涟漪。
明明知道身边的人,也许不对……却还是坚持骗了自己。
就如我一样。”
我想我突然可以很理解苏北望当初的心态了。
那个时候,应该是杨慧心出事,苏明远生病,苏西航远走,启苏集团与杨威决裂导致免税项目下马——这一连串的烂摊子统统压在这个只有二十六岁的男人身上!
在所有人眼里,他强大,他坚定,他无所不能。可是又有谁能明白,他纠结无奈又自欺欺人的没一个漫漫长夜里,有多少无眠?
明知道那时的杨慧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却还是坚持着把婚礼走完。一场闹剧闹得所有人都蒙不住脸皮,他作为全世界眼中最悲催的受害者,却毅然决然地挑起重担。
也许就只是隔着玻璃的匆匆一瞥,在苏北望的心里,把我当初那份淡然的软弱当做了他同病相怜的写照——即便他与我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
“你在中科药业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咬了咬唇,慢慢消化着缘分的始末。
“只把你当成一个矫情又敏感的冒失鬼……那时候,我还没想到你就是罗教授的女儿。”苏北望笑笑说:“因为你眼睛里自信的光,与那种恬淡隐忍的躲闪截然不同。
后来,我终于意识到在我们不曾交汇的时间和空间里,你的成长,与我一样迅速。上边广扛。
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想要接近你的决心。”
我垂下头,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我说对不起苏北望,我……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不,真正让我失望的,其实是我自己。”苏北望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是我渐渐地发现,在跟我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你又变回了当年那不堪一击的模样。
你脆弱,你忍耐,你想尽办法对我好,却常常手足无措。
你撒谎,你欺骗,你拥抱着我的时候,却又总是胆战心惊地不敢靠近。
罗绮你知道么,那时我有多痛心…我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周男,把你好不容易重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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