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我们有什么办法?此刻黎阳仓毕竟在贼人手上!他要走要留,都是自己做主的事儿。要我说,还是养足了精神,见招拆招为好!”
“是啊,咱们犯愁有个屁用啊。贼人又不肯看咱们可怜!”
众同僚七嘴八舌,每句话都透着股子晦气。
魏征不愿让大伙继续陪着自己受苦,笑着起身,“有道理,睡吧,睡吧,养足精神,明天见招拆招!反正等我们到了黎阳城下,王辩将军也该到了。届时合兵一处,王将军自有他的精妙安排!”
想到还可能从王辩手中分一些军功以赎疏忽大意之罪,众官吏心情多少又好了些。一个个叹息着,缓缓向军帐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贵乡县丞魏德深犹豫了一下,又寻个由头停住了脚步,“我还有份公文没处理完,玄成今夜若是有空,能不能帮忙看看?”
“放我桌上便是!”正送大伙出门的魏征心不在焉,顺口答应。
目送着同僚们的背影消失在墨一般的夜色中,武阳郡长史魏征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去研究敌军的动向。也就是最后一晚上安生觉了,且遂了他们的意吧。明日见了黄河南岸过来的人,还不知道对方身上揣没揣着降罪的圣旨呢?
回过头,却看见贵乡县丞魏德深还站在军帐门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魏征被看得心里堵,耸了耸肩膀,带着几分搡掇的口吻问道,“德深还有什见教么?还是必须我今晚就将你的公文给看完了?记得这几天来,你是睡得最踏实的一个!”
“困劲过了,一不小心又来了精神。”魏德深能听出话语中的恼火之意,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咱们进军帐说吧!趁着我现在还想说话!”
闻此言,魏征微微一愣。主动挑开军帐门帘,做了个请的手势。魏德深也不推让,大咧咧地走在了魏征的前头。目光四下逡巡了一圈,又大咧咧地走到了帅案后的主座上坐好,将脏兮兮的靴子径自抬上了帅案。
他的行为越是反常,魏征越是不敢作。平心静气地陪在一边,看对方葫芦里边到底准备卖什么野药。考验了一会儿魏征的耐性,贵乡县丞魏德深终于心满意足。笑着从帅案上收起了靴子,低声调侃,“玄成果然好涵养啊。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你刚才不是很不耐烦么?因何前倨而后恭?”
魏征心思转得快,早认定了魏德深行为越是反常,越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非常谦逊地笑了笑,自我解嘲道:“如果你魏德深把靴子脱下来扔到帐外去,我也能帮你捡回来。但如果你过后没黄石公的妙策给我做酬谢…….”
“果然是魏玄成,我没看错你!”魏德深哈哈大笑,从摔案后一跃而起,伸手去拍魏征的肩膀。“我倒是没什么妙计给你,但我可以保证,无论咱们打得下打不下黎阳,你我都有功无过!”
“德深又在安慰我!”魏征脸色先是一僵,然后迅变为苦笑,“魏某身为长史,自然熟读国法。按照大隋律例,你我…….”
“大隋律例,乃盛世时定的,眼下却是乱世!”魏德深收起笑容,长声叹气,“其实从咱们开始行军的第二天,我就想明白了。朝廷不会追究咱们的罪责,元郡守那边也有足够的办法让咱们脱罪。只是不跟流贼真刀真枪地较量上一场,魏某心里实在不甘,实在不甘啊!”
魏征被这话说得更是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如果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岂不是鼓励官员们各扫门前雪么?但隐隐的,他又觉得魏德深的话好像有道理,具体道理在哪,偏偏他又说不清楚。
此时的魏征,不过是刚刚走入仕途的新丁,怎可能了解大隋官场上的那些玄妙道理。魏德深看到他满脸迷茫,不想再逗弄他,又叹了口气,低声询问,“你没现么,储主簿自从去筹集犒军物资,就没再回来过?而祸事已经生了这么多天了,元郡守居然连封追问的信都没有?”
这几点的确令人生疑,但联想到最近天气状况,魏征又主动替武阳郡守元宝藏和主簿储万钧两人辩解道:“雪这么大,元郡守即便有话叮嘱我等,信使也很难赶过来。至于储主簿,如果不是他将犒军物资运到和黄河南岸,王将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兵!”
“呵呵!”魏德深笑着摇头,“玄成老弟,若说谋划正事,你的确让魏某佩服。但论及官场历练,你真的差得太远了。同样是顶风冒雪,储主簿押着辎重,怎可能比我们走得还快?能比我们走得快的,只可能是郡守大人的家奴。而王将军之所以主动杀过黄河,恐怕不是接受了储主簿的贿赂,而是被朝廷上某些人扎了**?”
“这话什么意思?”魏征瞬间站直身体,皱着眉头追问。他是元宝藏一手提拔起来的,心中容不得别人对恩公的半点儿不敬。而魏德深的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示元宝藏勾结朝臣,一手遮天。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元郡守此举不但救了你等,而且也救了我。魏某人感谢还来不及,怎会心怀怨怼!”魏德深冷笑了几声,又桀骜地将半边**斜坐到了帅案上。“咱们的元郡守与前汲郡太守元务本乃是同族,元务本从贼,身败名裂。而咱们的元郡守却丝毫没受到波及,甚至连朝廷的怀疑都没受到,玄成,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么?”
汲郡太守元务本战败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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