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寮州城出来,沿着官道往东三百余里有个独龙堡。
独龙堡是百余里唯一的一个大寨子。
此时已经是亥时,一个百余人的队伍正举着火把沿着官道往独龙堡赶。
现在这支队伍离着独龙堡还有二十余里。
这百余人的队伍都是军卒,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羊皮袄,腰间挂着横刀,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当成了拐棍,拄着前行。
百余军卒大部分都是步行,只有四五个人骑着马。
在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外面被油布包裹得很严实,就连车窗也一起包住了。
马车的轿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余岁的男人,生得棱角分明,长了一双丹凤眼,眼上两道剑眉,额下有三缕胡须。
另一个是一个女子,看着就是十八九岁,生得很是娇美。
此时那女子就坐在轿厢地板上,把那男子的双脚踹在怀里暖着,自己则靠在轿厢壁上。
车里挂着一盏不大的气死风灯,光线不算亮,不过也能让车厢里可以看清东西。
这男子叫杜友同,从圣京城而来,前往寮州城上任,是寮州郡新任的郡守。
那女子叫青烟,姓叶,乃是杜友同的第七房小妾,也是杜友同最喜欢的妾室。
寮州郡原郡守张布刚刚到任没多久,就被人刺杀在书房中。
消息传到圣京城,朝廷上先是派特使到寮州城调查张布被刺之事。
然后才派杜友同来寮州郡当郡守。
杜友同是文官,同时也是朝争的失败者,跟张布一样,是被踢到寮州郡的。
不愿意来,但是还得来,不然只能辞官回乡。
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朝争失败不可怕,不管是被踢出圣京城,还是被贬斥到偏远之地,只要身上还有官职在,就有翻身的希望。
如果辞职回乡,日子稍微久一些,很可能就被朝廷给遗忘了。
因此杜友同即使不愿意来寮州郡这个偏远苦寒之地,还是要来。
“青烟,我的脚已经暖了,你就不用帮我暖了,过来这里坐。”杜友同拍了拍身边的软靠说道。
叶青烟笑了笑,柔声道:“再暖一会儿吧,刚才您的脚都冻得冰凉冰凉的了。”
杜友同笑了笑,说道:“其实出去跟着他们走走也就暖和了,只是前日摔伤腿走不得啊。
不过还好,前面就是独龙堡了,到了那里咱们歇上一日再走。”
叶青烟笑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不咱们就在独龙堡多呆几日,等老爷您的腿养好了,咱们再去寮州城。”
杜友同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寮州城的好。
张布刚到寮州城就被刺身亡,咱们在路上也不安全啊。
朝中现在乱得很,已经没有了规矩,动不动就杀人,皇帝就这么袖手旁观,也不知道皇帝这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被踢到寮州郡也好,远离纷争,总比被抄家灭族的好。”
叶青烟柔声说道:“是啊,咱们在寮州郡更清净,咱们就在寮州城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挺好的。
在圣京城的时候,见老爷每天愁眉不展的,妾身也是心疼。”
杜友同哈哈一笑,伸手把叶青烟拉到身边,伸手搂住,笑道:“青烟说得对,咱们在寮州城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很好。
没准三五年之后,我杜家还能多两个男丁。”
“老爷要想生,妾身就给老爷生。”叶青烟腻声说道:“妾身昨日就干净了,等到了独龙堡……。”
叶青烟的情话还没说完,一匹快马从后面急奔而来,到了马车前急停下来。
杜友同一惊,推开叶青烟就扑到车门前,打开车门朝外面望去,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战马停得太急,战马在路上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这时也刚好调转马头回来。
那战马上之人催着战马走到马车前,一边调转马头一边禀报道:“大人,后面有大群战马奔来,离着也就五里左右。”
杜友同一惊,即刻便吼道:“抛下步卒,全力疾行,尽快赶到独龙堡。”
那马上之人应了一声是,接着便传达了杜友同的命令:“骑马的全力疾行,尽快赶到独龙堡。”
命令一下去,那些军卒就是一阵惊呼,跟着就有人喝道:“步卒朝两边让开,让马车前行。丁至,你带着人阻击来敌。”
在喝令之下,前面的步卒纷纷让开道,杜友同的马车便急奔起来。
队伍里仅有的五匹战马护在马车后面,急奔而去。
自己护送的人跑了,那些军卒已经猜到后面来的一定是强敌,顿时就慌乱起来。
这些军卒都是圣京城的城卫军,被临时抽调出来护送杜友同到寮州城赴任。
都是些没打过仗见过血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有一个不害怕的?
“丁头,咱们怎么办?”那些军卒中有人高声问道。
“是啊,咱们怎么办?他们都逃了,把咱们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有人高声叫道。
一时间百余人纷纷叫嚷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嘴。”一个声音大吼一声。
百余人都安静下来,看向那个人。
“熄灭火把,咱们躲起来。”那人高声喊道:“有事他们先跑了,叫咱们顶着?姥姥,想也别想。
赶紧把火把灭了,咱们躲到雪地里去。”
有人拿出了主意,那百余人便纷纷把手中的火把在地上踩灭,然后一起朝着路边的雪地里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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