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见着王宵,不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基本上把王宵视作平等的存在,王宵也不客气,稍微谦虚两句,就与黄公公平起平坐。
太监的性子和正常人不一样,慕强而凌弱,要还是低三下四,会让黄公公看不起,会重新惦量着王宵的份量。
“嗯~~”
黄公公暗暗点头,唤道:“上茶!”
有太监奉上清茶,二人相对而坐,抿着茶,闲聊了一阵子之后,黄公公从袖里取出一叠银票,递过去道:“王公子,上回那五匹云锦的银子宫里结下来啦,两万五千两,你点点?”
“公公给的,自然作数,晚生多谢公公了!”
王宵拱了拱手,将银票收起。
黄公公笑吟吟道:“王公子,年底咱家得回司礼监啦,新的织照局提督太监叫王林,与你还是本家呢,此人与我同是马督公的儿子,打小一起扶持,倒也靠的住,走前咱家把你介绍过去,一切照旧便是!”
“哦?那晚生倒是要恭喜公公,贺喜公公了!”
王宵长身而起,一揖到底!
以黄公公在织造局的地位,召回司礼监,不可能做随堂太监,也不会一步登天,做掌印太监,多半是秉笔太监。
可随即,王宵现出了难色。
“王公子,怎么了?”
黄公公问道。
“是这样的,晚生十一月底,就得赴京了,怕是会错过与王公公的约期……”
王宵吞吞吐吐道。
“这没什么,王公子有事尽管去办,咱家与他交待清楚便是,届时让你娘过来一趟,也是无妨,待咱家回了京,再来招待你!”
黄公公并不问缘由,不当回事的摆了摆手。
王宵可不敢让老娘一个人过来,他打算请许仙陪着老娘进织造局。
黄公公又问道:“王公子家里可还有云锦了?”
王宵点头道:“又织出了十匹,隔日给黄公公送来!”
“好!”
黄公公现出了满意之色。
……
没过多久,王宵告辞离去,与织造局的入库手续也办理妥当,先让车马回吴江,自己则骑着马,去拜访苏州知府胡长清。
胡长清对王宵有愧,数度想开口询问王宵婚娶之事,但终究没能开得了口,暗道一声好姻缘错过就是错过了,强提只会伤了情份。
从府衙出来,王宵去了阊门外十里街的云来茶坊,买了一万五千银子的天价茶叶,两小包,后脚就扔进了河里。
不觉中,王宵又来到了仁清巷,站在书中所说的甄士隐家旧址,现实却是一座颇有年份的小院前,心里着实不解。
“这位公子,找人呢?”
王宵正拧着眉头时,一名员外装扮的人经过,拱手问道。
王宵道:“在下曾受过甄士隐甄老爷的恩惠,听闻他家就住仁清巷,十年前遭了火灾,特来看看,不料竟是这等周全模样,难道在下听错了?”
那员外回身指望:“公子走错啦,此巷名叫仕清巷,因年数久,中间一竖淡不可见,故误作了仁,实则仁清巷往回走,巷口右拐,过三条街,再左拐便是!”
“噢,原来如此,多谢指点!”
王宵拱了拱手,匆匆而还。
走过巷口时,回头一看牌坊,果然,中间那一点竖几乎看不清了,再按照指点找到了仁清巷,巷尽头处,两片废墟,尽是火场痕迹,砖瓦缝间,长满了矮树杂草。
周围人家大多搬走了,只在巷头,还剩下几户。
这也好理解,佛寺失火,非同小可,又连累了以善人闻名的甄老爷,难免会被认为不详,有门路的能走就走了。
王宵过去张望了一会儿,不觉心里惆怅,又找到一户人家,敲了敲门。
“吱呀!”
薄板门打开,一个老夫人探出身子,见着王宵,一怔便道:“这位公子,来找何人?”
王宵拱手道:“老夫人请了,我是甄士隐甄老爷家的外侄,今次过路苏州,特来探望,怎成了这副模样?”
“哎~~”
老夫人叹了口气,娓娓道出:“十年前,葫芦庙走水,甄家遭了灾,可怜甄老爷一辈子行善,却是女儿丢了,家也没了,后打算变卖宅基,可这宅子谁敢买啊,只得携着夫人离去,至今未见音讯……”
老夫人所说,和书中记载差不多,王宵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打算考试回来,带香菱去长洲县衙报备,重新起一所宅子,算是香菱的娘家。
黄公公也接到来报,说王宵买了五斤神仙茶,不禁点头笑道:“解元公倒是个妙人!”
当王宵回到苏州时,天色已晚,没再回保安堂,只牵着马,漫步在街道上,独自领略万丈红尘。
不经意间,王宵留意到街边有间面馆,人头涌动,于是进去叫了碗云吞银丝面,十文钱,面香汤清,撒上香蒜,云吞馅大料足,让人食窦大开。
王宵早已请示过老娘,今晚不回吴江了,他打算去探望林遗。
吃过后,在街上随意走动,待得夜深人渐稀,才去往城隍庙。
还未进去,就感觉到有剧烈的灵气与愿力波动,顿觉不妙,忙把马拴在柱上,一步踏入,蕴剑气于目,一看!
正见林遗被原先的城隍和三条大汉围攻,一着黑衣,一着黄衣,一着灰衣,均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与死在王宵手里的四通五通,仿佛同一个模子筑出来的。
林遗虽然有微言大义之能,奈何对方人多,出手狠辣,已神体散乱,处于明显的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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