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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个位置,给大唐留下了什么?”
李淳若有所悟,喃喃自语。
李淳道:
“历来太子难当,就是朕做了二十余年太子,一直小心翼翼,也有两次险些被逐出东宫,可是朕却逆来顺受,从不怨恨,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儿臣不知。”
“其实很简单,将来你也会明白的。所谓爱之深,则责之切。历来皇帝都希望自己挑选的太子尽善尽美,而这个尽善尽美的标准又全然存乎己心。可是做太子的大都会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并不会和皇帝一直保持一致,所以帝王和储君之间往往会发生冲突。”
李淳悚然道:
“百善孝为先,儿臣一定谨遵父皇教诲,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诵道:
“你会错意了,朕并不需要一个只会人云亦云,唯唯诺诺的储君。你应当有自己的看法。如果说朕和以往的皇帝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朕希望自己的储君不但将来即位后超越自己,就是现在,也能敢想敢说敢做,显示出不一般的地方。你要记住,你的父皇是一个开明的君主,不会因言废人,朕之所以立你为太子,看重的也是你的见识魄力非同常人,希望你做好朕的左右手。”
“多谢父皇赏识,儿臣愧不敢当。儿臣必定竭尽所能辅助父皇。”
“好。京兆万年令韩愈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此人正直敢言,敢于任事,才干出众,而且诗文俱佳。”
“不错。此人有一篇《师说》你可读过?”
“儿臣惭愧。”
“你应该去读一读。里面有一句话说道‘师不必尽如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又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确实真知灼见。由此推知,做儿子的不必事事不如父亲,做太子的也不必事事不如皇帝。”
“父皇雄才大略,巍峨若泰山,光耀如北斗,儿臣不敢望其项背。”
听李诵这么一说,李淳不禁大吃一惊。这一通议论简直石破天惊,自古都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唐人虽然开放通脱,也没有游离于这一lún_lǐ之外。因为农耕时代的成就取得主要依靠的是个人的经验,需要循规蹈矩而不是推陈出新,李淳虽然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只是相对而言,没有从个体上升到群体的高度,而且李淳这半年眼见自己父皇殚精竭虑地谋篇布局要做好大唐这篇文章,许多见识和措施都超过他的认知范围,心里早已对父皇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听自己的父皇这么一说,有好似有些道理,如同被雷击一样,不由呆住了。连当值的起居舍人裴度都呆在那里。
李诵见李淳呆住的样子,笑道:
“这个道理,是朕读了这么多的帝王起居注,还有结合自己二十余年太子经验才悟出来的,你可以慢慢体会。韩愈此人极有见识,你可以多与他来往。另外杜司空正在写的大著《通典》,乃是一部厚今薄古之作,你也可以常去讨教。”
“儿臣遵旨。”
“朕希望将来百年之后,在地下遇见先帝,可以告诉先帝,我的太子比你的太子要强。好好去做,不要让朕失望。”
“父皇……”
望着李淳离开的身影,李诵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暗想:“太子入职教育总算完成了,只是不知道这种教育对他以及后来的太子会有多大影响。”要想改变一个时代,首先要改变能影响这个时代发展的人的观念,这是李诵的想法,他现在做的,就是为自己将来万一不幸或者有幸穿越回去早作安排。这半年来他对这个时代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感情,眼下既然自己有影响这个时代的能力,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做呢?
看见裴度仍然在一丝不苟的记录他的言行举止,虽然知道皇帝不能看自己的起居注,但是李诵不由得对裴度是如何记录自己的感到了一丝好奇,又见裴度严肃,于是笑道:
“裴爱卿辛苦了,可否让朕看看记的是什么?”
裴度一听李诵这么说,忙从座位上站起,正正衣冠,来到李诵面前跪下,道:
“陛下吩咐,微臣敢有不从?只是制度所在,臣不敢逾越,请陛下体谅。”
李诵本来只是想与裴度开开玩笑,却见裴度如此严肃,就差指责自己不懂规矩了,刚刚教育太子所获得的成就感立刻荡然无存,不觉有些不快,道:
“如果朕非要看呢?”
裴度朗声道:
“那就请陛下罢免臣的起居舍人一职,并将臣贬窜远方,不然,臣还是会上书言君父之过的。”
“朕过在何处?”
“陛下是有为之君。当明白帝王起居注的目的在于为后来的帝王提供治国的参考,为历史留下真实的记录。而要做到真实,史官必须不受干扰,独立记录,董狐、太史公之所以被称为良史,就在于他们能够独立真实地记录历史。帝王看了起居注,如果不满意对自己的记录,必然会横加干预,篡改史书,如果史书可以随意篡改,那历史对于帝王的震慑意义就会消失,许多帝王就会肆意妄为,大臣以声名劝谏,帝王就会说,史书由朕决定。过去太宗强索起居注,尚且为臣下弹劾,并立誓不再干涉。臣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在陛下身上发生。”,
历史上皇帝大臣历来重视自己身后的评价,就如一个平民百姓重视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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