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这种乡野舞姬来了又怎样?!如她这般平日里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这瞎了狗眼的奴才却敢在此与我叫嚣?!”素手拍向桌面,震的碗碟齐响,也惊得全场皆惊,安悠然暴喝道,“叫你家老爷出来,我倒要问问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吗?!”
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管事想破脑袋也预测不到,自己灵机一动的决定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可安悠然虽是衣着朴素,但声势惊人,黎彦虽是沉默寡言,却气度非凡。若要动强,他还真没有这胆子。然瞧丹蔻不依不饶的模样,显是不将这两人打发干净绝不会善罢甘休。管事实是踌躇,也只得让小厮请了主人过来。
这主人姓方,原在朝中身担要职,告老还乡后才回到此镇。今天是他的七十大寿,不但各路乡绅齐来庆贺,就连朝中大员也致礼相祝,本是风光无限心情大好,却忽闻有艺者在席间闹事,还要他亲往调解,自是没给什么好脸。大手一挥让丹蔻退于一旁,方老爷十分不耐的从袖笼里掏出锭银子扔给着安悠然道,“今日是老夫的好日子,来者即是客,你们拿了这二十两喜钱,就赶紧走人吧。”
虽没有出口伤人,但方老爷此举己表明了立场。管事先前领教过安悠然的火爆性子,以为这般打发乞丐的做法定会引得她再生事端。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女子非但没有丝毫顶撞之意,更是双手接过银子大声谢道,“既是老爷盛情,这二十两银子,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然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主人家既赠我银两,请容我为您献上一舞,以作答谢。”
可在铎玛但凡筵席表演,均是彰显主人家实力的表现。因为好的艺者往往重金难求,所以以请来的艺者越多水平越高,越是显得家大业大繁华似锦。是以当安悠然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云游艺人,主动想要在方老爷如此隆重的寿宴上献舞一曲……就显得不那么太合适宜!
也因此,没等安悠然说完,方老爷就黑着张脸,准备一口拒绝。但安悠然哪肯给他机会,径自将阮琴往黎彦怀中一塞,附耳道,“主子,帅哥爷爷在谷中经常弹的那曲《岚翠》可还记得?”
琉璃般的眼眸轻轻一转,正对上安悠然闪着邪光的双目,黎彦也不答话,转轴调弦中手指一拔,琴声己陡然响起。清迥而幽奇,静远而澹逸,如空谷看云卷云舒,似流水赏落花溶溶,只片刻就让所有人听得目瞪口呆。
而安悠然唇边的狡黠似也在这清微淡远中慢慢晕染,缓缓绽放……她的手轻轻抚上腰间,在曲风急变白鹤唳空时,忽的长袖一展流光飞转,竟是将一柄弯刀拿在了手中。
哪里见过跳舞跳出凶器的?原还沉浸在琴声中的人们不由大惊失措正要慌乱,不想这名女子却嫣然一笑,体态飘飖的随着乐曲跳了起来……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一轮弯刀相映生辉,本该冰冷原该狠戾,却在女子的曼妙舞姿中交融消弭涅槃重生。那锋芒仿佛九天落日般光华夺目,那身形犹同流风回雪般嬿婉轻灵。实不知是风靡云涌间的雷霆震怒,还是忝韵曲折间的浅唱低吟,众人看着舞听着曲,却觉得神陷瑶池魂在仙葩,实不似人间滋味。
直到曲终舞毕,所有人还神情恍惚如痴如醉,整个宅子都鸦雀无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有谁带头惊呼,掀起了一片欢声雷动。人们仿佛个个都着了魔入了障。他们尖叫着,沸腾着,急盼着能再次一睹这堪比幻境的表演。就连方老爷也是激动的红脸赤颈,几步抢到安悠然的身前道,“没想到姑娘和琴师才艺卓绝,实令老朽大开眼界。不知你们师承何处?怎会竟无人知晓?可否有劳二位再次献艺,让……”
“我家师父一生似闲云野鹤,不为人知也是情理之中。至于我俩……”没等方老爷说完,安悠然己毫不留情的打断道,“更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如何担得起方老爷如此抬爱?”
她声音本就清脆动听,此时全场皆静,就算不刻意提高了嗓门,也能使之闻见。可安悠然偏要卯足了丹田之力,生生吼出个威震八方的效果,“要知道……适才您可是想用二十两银子撵我们出门的!至于再次献艺,更是不必!这位丹蔻姑娘也是老爷你重金礼聘而来,想必除了趾高气扬狗仗人势外,也该有些过人之处。下面由她出场,既免了你花冤枉钱,又省得她白跑一趟,何乐而不为呢?”
当真是面对面的打脸,实打实的拆墙!方老爷先前对安黎二人的表现确是有目共睹,在场之人无不记忆犹新。现经安悠然夹枪带棒的回顾提醒,直让人觉得越发滑稽可笑,摆明着就是对他有眼无珠的冷嘲热讽。不禁让老爷子血压飙升,气得差点没当场厥晕。还有那丹蔻就更不好过,被安悠然一番拾掇,自有某些吃瓜群众起哄闹事,叫嚷着要她出场。可……在安悠然和黎彦之后的表演,无论如何都将是一场自取其辱的灾难,然不战而逃,更是会受人耻笑遭人唾弃!这跳与不跳……都意味着她日后即将面临的黯淡的结局。
但安悠然哪管那么许多?自顾自的拉着黎彦扬长而去,完全不理会自己将一场人间喜剧生生搅成了悲惨世界。不但丝毫没有负罪之感,小脸上洋溢的光彩更是堪比三月春光,嘚瑟猥琐的连黎彦都看不过去,出言灭害道,“你跳的是‘踔厉’?下次回谷时也跳给老爷子看看,让他开开眼界,如何?”
其实安悠然方才所跳的刀舞原是清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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