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金身像不能丢下!”
柳师师语气斩钉截铁。
“你若被问罪入狱,我可不会扶养你的弟子!”
第五观主嘴巴动了动,只能叹气。
他当然知道柳师师第二句是反话。
所以更加不好劝阻了。
人家柳娘子大好年华,他怎忍心对方带着一群拖油瓶,独守空房一辈子?
“可贼众势大,我们如何带着‘智者大师’离开?”
“待我下去杀他几个头目立威,以免彼辈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柳师师一手紧握剑柄,目光如电,“这之后,我连夜奔赴苏州方向,看看能不能追上沈公子,求他援手!”
“你又去找那个沈纶?”第五观主微微错愕。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柳师师不耐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小肚鸡肠?”
“……”
第五观主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
其实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沈纶。
柳师师武功虽好,终究只有一人,又是女子之身,就这么闯入贼人重围,又要杀敌,又要奔袭数百里,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就这么定了。天黑我就下山!”
柳师师不给他辩解机会,扭头就走。
“是是是,我就是这般小肚鸡肠!有种你别回来,嫁给沈纶当小妾吧!”
“来得记得回来给我烧纸钱,便算不负这些年的交情!”
第五观主在背后大喊小叫。
柳师师脚步一顿,握剑的指节微微发白。
但终于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
天色入黑后,柳师师准备妥当,望山下走去。
但尚未走远,就被杨遇安拦住。
“缪……你拦我做甚?我还要赶去当沈公子的小妾呢!”
见少年面沉如水,毫无孩童稚气,柳师师反应过来,娇声呵斥。
杨遇安嘴角微微一抽。
“你先前是如何与扬州大总管取得联系?”
柳师师不知对方为何旧事重提,撇嘴道:“当然是军中加急。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富阳县令帮你走的军中加急?”
“不然呢?”
“他先前愿意帮你走军中的门道,为何这一回又不愿意了?”
“他一开始也是各种敷衍,不过我亮出沈公子的玉佩,事情就办成了。”
说完这句,柳师师故意看了一眼少年脸色。
每次提前沈纶,第五观主就会有反应。
不过杨遇安自然不会吃这种夕阳醋,沉思数息,目光微微一亮:“果然是这样!”
“第五郎发现了什么?”
见少年神色郑重,柳师师也不调侃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杨遇安负手抬头道,“杭、吴二州都与婺州接壤,两者富庶也不相上下,为何东阳贼只跑到后者劫掠,不去前者?”
柳师师闻言一愣,道:“东阳贼顾忌沈氏?”
“这是自然的。”杨遇安道,“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要顾忌沈氏?”
“自然是因为吴兴沈氏乃是本地一流的世族……”
话到一半,柳师师忽而停住。
因为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理由,似乎不太站得住脚。
沈氏当下的影响力,暂时还出不了苏、杭二州。
东阳贼又不打算在杭州落地生根,不过是干一票就跑的买卖,为什么要忌惮沈氏?
相对来说,吴州总管府的精兵悍将,反而是更大的威胁。
当初平陈之战,为了截断南边郡县的兵马救援南陈都城建康,朝廷单独派了一路大军,走海路攻占吴州。
自此以后,吴州总管府便成了江南地区仅次于扬州大总管的第二号重镇。
甚至前者还隐隐有些帮助朝廷制衡扬州藩王的意味。
对于东阳贼来说,杭州有沈氏这头猛虎坐山,吴州不也同样有总管府的恶狼?
反正都不好惹。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柳师师催促道。
便见杨遇安目光炯炯道:“如果说,东阳贼的头目其实是沈氏的人呢?至少双方私底下有勾结?”
“沈纶说过,他们沈氏在吴州公门的号召力,还差了一点意思。”
“如今东阳贼屡屡越界劫掠吴州西北角,邻近能帮得上忙的州府,便是杭州总管府。”
“一来二去,吴州岂不是会欠下沈氏的人情?说不定杭州总管府,就是为此而筹建的!”
柳师师听明白了:“第五郎的意思是,沈氏养寇自重,以便沈氏将来能染指吴州公门?”
杨遇安重重点头。
这下柳师师彻底震惊了:“沈氏为何要做这些,还想造反不成!”
十多年后,他们确实造反了啊……
杨遇安心里默默答了一句
根据前世记忆,江都事变之后,沈法兴振臂一呼,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江表十余郡收入囊中,然后占地称王。
排除沈法兴有大帝之姿、王霸之气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只能说明到了隋末的时候,吴兴沈氏已经对半个江南地区有了强大的掌控力。
而这种掌控力,自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得来的,必须长年累月的经营。
这时他见柳师师消化得差不多了,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事能佐证。”
“你如今不过是九品行参军罢了,这趟南下又是半公半私,总管府便是念了你兄长的情面,也不至于在短短时日之内,就给予回复。”
扬州总管府的回复速度,当时出乎所有人预料。
“那不是有沈公子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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