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汪云的意料,张衡面对着自己的冷嘲热讽,脸上竟然没显露出半点怒色。
没有反应,汪云觉得再嘲讽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慢慢闭上了嘴。
“说完了?”
张衡不咸不淡地开口,汪云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没回话。
“你名叫汪云,洛阳人氏,父亲汪之良,周朝建德五年随周武帝出兵伐齐,因功拜武威县令;大象元年,吏部考评上中,平调京城任秘书省校书郎。
开皇元年,你父亲因拥戴有功,升任门下省散骑侍郎,从此在这个位置上一坐便是二十年。
家中人丁不旺,你母亲在开皇七年病逝,你父亲也并未续弦,家中你是独子,还有一条黄狗。
黄狗名为阿吉,是你母亲在开皇三年收养,开皇十四年,阿吉病死。
开皇二十年,你父亲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在家,心生忧愤,于当夜自尽。身为家中独子的你,也于第二日,不知所踪。
不过想来,应该是去投靠了史家叔侄。
我说的可对?”
听着张衡将自己的生平,仔细到连一条狗的名字都说了出来,汪云不由得沉默。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道:“张郎君倒是很喜欢听别人的秘密,受教了。”
张衡脸色依旧未变,继续道:“当然,本官还知道,你父亲的贪污受贿乃是被人诬陷。
其真正原因,是因为你父亲曾是原东宫一党,齐王被废除太子之位,你父亲自然会被连累。”
听得这话,汪云瞳孔下意识地一缩。
张衡说话的同时,一直在注视着张衡的神情,此时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冷意,道:“所以现在,本官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是齐王那边派来的奸细。
不过你若是现在交代,本官尚可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在临死之前,少受些折磨。”
房间内一阵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汪云突然轻笑出了声,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满意,“张郎君果然聪明!不错,确实是齐王那边派我来的。”
“嗯?”
张衡突然愣住。
在他的预想里,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汪云无论是不是齐王府的奸细,都应该满脸怒气质问自己有没有证据才对。
怎么……这还带直接承认的?
未等他反应过来,汪云又道:“齐王正是因为某家父亲乃是受你们诬陷而死,某家身为人子,理当为父报仇,绝不可能有倒戈的嫌疑。
所以这才派了某家过来,要某家当齐王府在东宫内部的眼线。”
“那你……”
“呵,可是齐王做这般决定,何时又顾忌到某家的性命了?”汪云脸色不屑,语气嘲弄道:“连张郎君你都能查出来某家的身份,难道东宫会查不出来?
到时候一旦查了出来,太子会如何看某?怕是连审问都无需审问,直接便把某家拉出去砍了了事。
齐王不把某家当人看,某家又为何要给齐王效力?”
“哦?这么说,你不是齐王的眼线?”
“呸!当然不是!”汪云冲地上吐了口口水,语气激动地道:“要不是之前齐王一直派人盯着某家,某家连你这张府都懒得来!”
“那你进府之后为何不主动说出身份?”张衡眼神一眯,道:“你可不要告诉本官,你是担心张府有其他齐王府的奸细。
本官手下的人,本官最为清楚,绝不会有外府的眼线!”
“你是真的蠢啊!”汪云斜了一眼张衡,不屑道:“某家问你,如果某家什么都不做,上来就说某是被逼的,你会信吗?”
张衡微微一愣。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闻言思索了一阵后,他缓缓道:“本官就算不信,也不过就是把你赶出府去罢了。”
“我刚进来便被赶出去,齐王会放过我?”
“呃……”
“我是不能出去的。我若是出去了,齐王就算不杀我,以后还不指定要让我干什么送死的活。所以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张府。
当然,我想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就得展现出价值。所以……”
汪云昂着下巴点了点桌案上的食盐,意味不言而喻。
张衡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汪云所说的一切,他之前全都没有预料到,但细细想来,汪云说的又确实有些道理。
“那你父亲的仇怎么办?”
“自然是要报的。”提到自己父亲,汪云眼神先是一黯,随后又变得轻松了些,看向张衡道:“可为我父亲洗刷冤屈的事,又不是只有齐王可以做到。
只要我可以为太子殿下建功,一个区区门下省的谏议大夫,总不是值得太子殿下死保的人吧?”
门下省的那位谏议大夫,正是当时上奏弹劾汪之良之人。
张衡沉默。
良久之后,他之前一直满是严肃的脸色突然变得温和,笑道:“汪侍郎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听得这话,汪云的心当下一松。
张衡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相信了自己,最起码,自己的性命暂时是无忧了。
就在这时,张衡又道:“不过你想为太子效力,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区区一个制盐的消息,还体现不出你的价值。”
汪云当然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在张衡的注视下,他缓缓上前,手指沾了沾荷包中的食盐含在嘴里,摆出一副局外人审视局内人的模样,缓缓道:“唔,盐的味道不错。
让某家猜猜,齐王府的目的是打压盐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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