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北和韩泽奇是先后接到李焱电话的。
韩泽奇在魔都,接到电话后立刻定机票飞往京城。到了首都机场,林颂北带着妻子黎安若早已等候多时,没来得及叙旧就又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往安城。就这样,水米不沾牙的将近七小时,三人终于赶到伴山屯。
林颂北、黎安若、韩泽奇三人少年时命运多磨难,都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时期,而这段时期就是在伴山屯。
林颂北的父亲,新华夏首批被授衔的少将,1968年被打倒后全家跟随其下放到安城。因为林父在志愿军中任过师长,与当时在另一军的营长李前进有过几次战斗配合,算是故旧,所以李前进得到消息后辗转托人找了安城革委会,把林父的下放地改到伴山屯,直到1975林父平反,全家才回了京城。
林颂北的妻子黎安若,1966年跟随被打成右派的父亲下放到伴山屯劳教,父母在伴山屯先后因病去世。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入父亲曾经任教的京城大学哲学系,1981年和林颂北结婚。
韩泽奇少时父母双亡,和爷爷生活。韩家本是魔都资本家,公私合营时期,韩爷爷把家族企业全部献给了国家,进入了市政协。1966年韩爷爷带着韩泽奇来到伴山屯劳教,一直到1976年平反才返回魔都。
三人年龄相仿,1968年林家到伴山屯时,林颂北15岁,黎安若13岁,而韩泽奇只有12岁。
三家人在伴山屯都得到过李前进的关照,住的地方说是“牛棚”,其实就是老旧一些的土坯房子,不破不漏;虽然也要参加劳动,但并不繁重,也没有被社员欺凌过;粮食也是按工分正常分配的,没有减免,反而李前进还会私下里搞些“黑市粮”,让李焱偷偷送给他们。
尤其是黎家,黎父临来时,左腿被赤小兵打折了,路上就持续高烧,若不是李前进以自己腿伤复发的名义找来药,可能到伴山屯过不了多久就得寿终正寝。不过即使这样也只延续了五六年的寿命,知识分子的身子骨太娇气,伴山屯的条件跟京城又完全没得比。
黎安若更是受益匪浅,父母离世后,可以说是李前进悄悄把她给收养了,私底下负担了她全部的生活,尤其是当年恢复高考时,“地富反坏右”子女是否能参加一直不明确,李前进就一趟趟去招生办询问消息,有时候是走着来回。终于等到确认可以参加,又及时把报名表带回来让黎安若填写,才没耽误参加高考。
而李焱当时也是十几岁,略大一些,跟他们正玩在一起,感情非常好。
“五叔,你咋就走了,我国庆来看你时你还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呢,我……哎呀……”林颂北跪在灵前,大声哭道。
“你还算见了一面,我……五叔啊……”韩泽奇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说不出话来。
这时黎安若也进了屋,脸上已经淌满泪水,慢慢走到遗体前,跪倒在地,轻轻掀起灵布,露出李前进的遗容。
“五叔,我来看你了,呜呜……”
灵前的三人非常悲痛,林颂北哭的酣畅淋漓,韩泽奇是一个劲儿的磕头,眼见着脑门就红了;黎安若则用手轻轻抚摸着李前进的面颊,口中喃喃自语。
众人上前劝慰,李焱李恺扶起林颂北和韩泽奇,刘凤芝和毛晓玲则架起黎安若,先点着纸钱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拜祭仪式,三人才向李焱询问起情况。
李焱把李前进去世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又把“遗嘱”拿出来给他们看。
几人说话的功夫,李恺已经准备好简单的饭菜,让他们边吃边聊,说一路鞍马劳顿,再难过也不能委屈了肠胃,不然五爷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于是就在灵前摆了张桌子,李焱夫妇陪着三人。
林颂北夫妇是每年都来伴山屯一次,韩泽奇则是两年来一次,都选择在国庆节前后,所以刘凤芝和李恺对他们也很熟悉,何况李焱结婚时,这几个人还都在伴山屯没回城呢,甚至李恺出生时黎安若和韩泽奇也在。
“老爷子听说了,难过的不行,在病床上哭了半天,非要跟着来,医生强烈劝阻好说歹说才不情愿的打消念头。”林颂北唏嘘的说。
“林爷爷身体怎么样,京城医疗条件好,应该恢复的不错吧。”李焱问道。
“还行吧,不过脑溢血这病,发作过一次,身体就缓不过来了,这两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医院的。四哥,你怎么还管我爸叫爷爷,老爷子不是早就让你改口吗,你这么叫,咱俩还怎么论。”
“嗨,习惯了,当年和五叔赶着马车去安城接你们时,就嘱咐我这么叫的,叫了好几年,顺嘴了。”
“你真是……”
“各论各的,各论各的,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叫林爷爷的。”韩泽奇说道,又转头问李焱“四哥,五叔这事儿打算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往大了办,对了,我这次来带了点儿钱,你先拿上,不够我再让他们给我汇。”
韩泽奇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捆“蓝精灵”,一万块钱。
“我同意小奇子的想法,五叔辛苦了一辈子,得给他个风光。我觉得五叔他们家祖坟要重新修整一下,多种些松柏树,看着庄严肃穆,也对得起他老人家一辈子为国为民的付出。”林颂北说着,黎安若也从包里拿出来一捆“蓝精灵”,又是一万块。
“五叔的遗嘱你们也看了,他不愿意大操大办,再说了,五叔把当年咱仨翻盖房子剩下的钱放我这里了,还有四千五,这钱我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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