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让家中的一对老仆带走了我,他则是和剩下的家仆一起奋力抵抗。”
“三天后,我被我父亲的一位好友带着回到我家,却发现我父亲和当时留守的一众家仆全都已经死于非命。”
“我父亲的那位好友是江湖中人,我父亲曾救过他一命。他待我极好,也愿意为我父亲报仇。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无论如何都想亲手为父报仇。我拜他为师,跟他学了五年的易容术和暗杀术。”
“在这期间,他数次带我出门追查凶手。在我父亲过世大概四个月时,我亲手杀掉了当初的那些刽子手。”
“可是这还不够。因为他们只是被人买凶的地痞无赖。真正要害我父亲的,是当初被我父亲拒绝收徒的那个年轻人。”
“那人打着我父亲的旗号招兵买马,踩着我父亲的尸骨做了义军首领。”
叶安澜:......得,她算是明白这文六娘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她问文六娘,“费县的前义军首领是你杀的?”
文六娘点点头,“没错。我以丫鬟的身份进入他的府邸,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手刃仇人,结果自己却差点儿死在那些追杀我的义军手里。”
叶安澜:......
她能说什么?人家为父报仇乃是应有之义,就算人家确实因此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给他们蒙山带来了一定的潜在危险,那她也不能说人家“你干嘛报仇?”啊。
深吸一口气,叶安澜抬手揉了下眉心,“那你现在大仇得报,对以后可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总不会就想待在山上,每天给大姑娘小媳妇们画花样子吧?_(:з」∠)_
文六娘下意识捏紧手指,“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我想留在姑娘身边,给您做个贴身护卫。”
叶安澜:“啊?”
这可真是……相当出乎她意料的一个“远大”志向呢?(???)?
她看着文六娘,表情是明晃晃的震惊以及迷茫。
文六娘噗嗤一笑。
她一向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样,虽然不失礼数,但却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如今这一展颜,美人儿的杀伤力顿时展露无遗。
饶是叶安澜已经看习惯了周明哲的那张脸,此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美丽失神了。
文六娘一笑即收,“姑娘觉得不方便吗?”
叶安澜下意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文六娘了然,“您想让我去女营?”
叶安澜点点头,“你身手好,去女营必能大有作为。”
文六娘摇摇头,她虽然不知道叶安澜是真心还是试探,但她对“大有作为”没什么兴趣。
如果不是父亲惨死,她宁愿一生都隐居乡野,和父亲一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如今她虽然大仇得报,但最亲的人却也没有了,她孤单单一个弱女子,要“大有作为”干什么?
得亏叶安澜听不到文六娘的心声,不然她铁定吐槽对方:弱女子?你?你是对“弱女子”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吗?
“那行叭。”叶安澜虽然觉得很可惜,但她不是那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人,文六娘不乐意领兵打仗,她也不会勉强对方。
不过,“你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或者熟人吗?”
没有的话,裴怀玉可不会相信文六娘的一面之词,以及,叶安澜的所谓第六感_(:з」∠)_
文六娘略一沉吟,“我没有这些,但我可以背出我父亲的所有文章,说出我父亲的出身、经历、友人、学生。”
叶安澜摆摆手,“这些换个对你父亲有所了解的人,比如被你杀了的前义军首领,他肯定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无法分辨你说的是真是假。”
文六娘想想也对,她蹙着眉仔细思索,“我记得我父亲有两位友人分别住在沂水和莒县,他们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叶安澜点点头,“那我改天让人去打听。”
顿了顿她又问:“你行六,但却是家中独女,那你是不是还有叔伯之类的族亲?你可想过要去投奔他们?”
文六娘摇摇头,“我父亲祖籍淮南,自从我母亲病重,他带着我们来到母亲的家乡隐居,我们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
叶安澜心说,想不到这三妻四妾实属平常、秦楼楚馆合法营业的古代,居然也有这样的痴情男子。
文六娘不知道她心里正感慨自己父亲是个痴情种子,她摸着手里的粗瓷大碗,“再说,以我现在的情况,我回祖籍,日子过的恐怕还不如留在山寨。”
文氏书香传家,是真正的清贵门第,比起绝大多数追名逐利,甚至不惜为此杀鸡取卵的所谓世家大族,文氏是罕有地把心思用在家族存续、书香传承上的清醒之家。
他们从不会过度索取,最忌讳涸泽而渔,和庶民始终保持着相对和谐友好的共生关系,所以也不会像其他的所谓世家大族那样,最多存在个两三百年就因为积弊深重而湮没在历史长河里。
这种传承久远、规矩繁多的家族,或许适合以前那个被父母悉心教导成大家闺秀的文六娘,但却不适合现在这个仗剑走天涯、手上染满仇人鲜血的文六娘。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承受族人异样的眼光,也不想一回去就被长辈称斤轮两,找个不会嫌弃她的人家让她匆匆出嫁。
与其寄人篱下,受人挑剔,文六娘觉得自己还不如留在山寨,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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