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死了!
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甚至都不知道吴老六是谁,但是江婪很高兴,又或者可以说只要有人死他都很高兴。
江婪细长的十指将手中的竹篾在膝盖上一压,便出现了他想要的弧度,然后用细线和其他竹篾绑在一起固定牢。
因为心情好干活儿的时候都忍不住哼着小曲儿,手里的活非常熟练,简洁实用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框架成型以后糊上红白纸然后在纸上画上五官眼睛,面前便出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纸人。
没错,他是一个扎彩匠。
并不是他年纪轻轻就想干这种吃死人饭的行道,当他穿越到这个名叫江婪的少年身上时,他也只会扎纸这一门手艺。
人嘛,不管有多骄傲总归是要吃饭的。
吴老六的家人已经送来了定金,六队童男童女每个二两银子,这个价格在是镇上所有扎彩匠中最贵的,但贵有贵的道理。
扎完以后又把剩下的纸拿来裁剪,很快一张纸人在手中出现。
江婪用毛笔在纸上点上了手脚和眼睛后,把这纸人立在了桌子上,这纸人不止没有倒下反而自己活动起来。
纸胳膊纸腿在桌上蹦来蹦去,时不时还翻个跟头,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微风刮过纸人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曳,双手牢牢抓着桌子才没有被刮走。
最开始江婪还很新奇,后来从他爷爷哪里才知道这个世界名叫御灵大陆,只要能够‘开悟’便能为自己创造的东西赋予灵性。
画师能做出画中仙,文人一幅字能龙凤齐飞,书生一篇文章能言出法随。
当然这是江婪爷爷吹牛时无意中说到的,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也没见过,总而言之修行不再是某一类人的特权,百工百业一旦开悟,就算是剃头匠都能剃出一个陆地神仙来。
江家几代都是做扎彩匠的,江婪更是很早就已经开悟,做这样一个能蹦能跳的小纸人只不过是最粗浅的手段而已。
江婪专心干着手里的活,任由小纸人顺着裤子一直爬到了头顶,肆意玩闹的小纸人没有站稳摔了下来江婪用手接住扶稳了放在地上。
有人推开院门满脸欣喜的跑了进来,少年名叫李由琅,皓齿美眸一身素白腰上还系着一根白带,别人穿白是为了显俏,但这个人穿白就只是为了给人戴孝。
“江纸,好消息,吴老六死了”
“我知道,他家的人已经来过了”
“那我就不换衣服了,这几天一场赶一场生意兴隆啊”
李由琅眉目难掩开心,他和扎纸人的江婪也算是同行吃的都是这碗饭,不同的是江婪干的是扎纸人的手艺活,而他是唱挽歌的。
这也是南屏镇上多年的习俗,人死送葬时会在镇上选出一个俊秀的少年在灵车左右给死人唱挽歌送行,李由琅就是挽郎。
“留神脚下”
李由琅低头一看,巴掌大小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踩到了脚底下,如今一边挣扎一边挥舞着轻飘飘的小手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脚。
对于江婪这种神奇的手段李由琅早就见怪不怪,挪开脚后把这小纸人捡起来放到了自己肩膀上,这小纸人还有些不解气,抬着腿朝李由琅的头踢了好几脚,但不痛不痒。
“别高兴的太早,我听说这吴老六好像是撞了煞,这几天晚上都不安生明天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江婪摇摇头有些担忧。
“撞煞死的?怪不得给了我三两银子”
整个南屏镇三两年都遇不上一个,李由琅想到上一个给撞煞的人送葬时邪乎的景象后背有些发凉。
“你有办法吧”李由琅问道。
“谁知道呢,等下我去送明器你给我帮把手,先看看什么情况”
江婪也没有把握,他也是第一次亲自上手。
“你爷爷死了以后整个镇上就你懂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到时候你可得护着我点”
李由琅是南屏镇上的孤儿,江婪父母早亡,前些年爷爷也离世只剩下了他一人,两人因为经常给镇上的人做白事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相识。
李由琅倒是不在乎什么吉利不吉利,一只手提起来一个童男,无论从相貌还是身形做的都非常逼真。
“不得不说,你家这手艺真是绝了啊”李由琅啧啧称奇。
“干正经事要紧”
两人一手提着几个就朝着吴老六家走去,这种白事用的东西如果被人遇上了不吉利,所以都会选择在晚上将丧葬用品送到亡者家中。
吴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两人从后门进入绕着院子走到了正堂。
灵堂上放着一口白色的棺材,如果是寿终正寝一般用的都是红色的棺材,只有这种枉死或者撞煞死的人才会用白棺。
吊唁的亲朋好友已经走完,只剩下了吴家的人,一个脸上犹带着泪痕的老妇人守在灵前。
“吴夫人,您要的东西都给您送过来了”
干了这么久的扎彩匠,对于江婪来说早就没有了什么生人与死人的区别,在他眼里所有的人都是顾客和未来的顾客,对于自己的顾客态度自然好好。
“辛苦你们了”老妇人无精打采的道了一声谢。
江婪把扎好的童男童女放在左右,又趁着老妇人不留神顺着棺材缝隙塞进了一张剪好的纸片人。
送完纸扎以后江婪和李由琅本来应该离开,但两人出了院门后并没有走而是趴在墙头盯着院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异样。
月黑风高,两人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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