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逃难的时候,心里带着股狠劲。
因为他们就是受难者呀,他们必须得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当时根本没那个闲心去关心被人去。
主要是也没有那个能力关心那,全村人就那么点口粮,都是拼了命攒下来的,怎么给别人。
但现在,心情不一样了。
周欢他们这个家庭已经奔小康了,桃花村里的比许多农村人家过得好,他们朱家更是手里藏着百两银的人家,这是许多庄稼人攒了一辈子也攒不出来的。
吃喝不愁的周欢,家庭美满的周欢,再看这些脸不是脸、身子不是身子的难民。
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江河眼见着姑娘从眉眼弯弯到泪珠儿串成串儿似的往下流,手上缰绳一紧,将马侧身挡在了周欢的身边。
掏出了马鞍上的手铳对着天上就是一响。
这一下,哭的人不敢哭了,叫唤的人也不敢叫唤了,想爬起来再继续反抗的也都统统老实了。
树林里的乌鸦“啊”了一声,带着家眷就往南飞,呆不住了,离太近了容易溅身血,谁知道这武器对着谁呢。
江河眉头发紧,看这下面跪了满地的难民,侧头便看到了他们手上的白线。
这是从安民营逃出来的,这白绳是张太医系上去的。
江河的眉头更紧了,低声问着眼皮子底下这个:“为何要逃?不想活了?”
“这是我家大人,问你的话要如实回答!”
宋明轻轻松手,让人抬起头来回话。
只见那老农额头的血沾着土还沾着眼泪,就这么的乎了一脸,“回禀大人的话,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您看看,我们手腕子上都是白绳,那伙人说了,白绳就是等死的。
可我们不想死,我们想活,我们想吃饭。”
江河阴沉着脸,反问道:“想吃饭就来劫车?做土匪?”
“我们、我们是没办法,再不吃东西我们就受不住了,要是做了饿死鬼,下了地底下都没力气走到老祖宗跟前。
我们听说了今天押运粮食的车会赈灾,我、我们是怕到时候粮食不够会分不到我们系白绳的人嘴里……我们也不是像劫车,我们、我们是没看见粮食啊!我们本想着只悄悄的捅些米出来垫巴一口。
我们是没看见米所以才动了劫车的心思啊!呜呼!”
江河的声音更响亮了,怒气也更胜,“谁说没有粮食!这车里的这些牛就是带给你们的口粮!谁说分不到你们白绳的队伍里!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你们的!
你们白绳就要等死这话是谁说的?回去以后指给我,按军法处置!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听话排队,按时吃药,你们谁也不会死,谁也不会病死饿死。
但你们要是还继续吃土,还敢继续逃跑,但凡离开安民营一步,这粮食就没有他的份儿!听清楚了吗。”
“不会死……”
“有粮食,听见了吗,有粮食。”
“有粮食了,有粮食了,这么多粮食。”
这些难民哪知道他们要吃的是什么,也压根不明白牛和他们有啥关系,但江河的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
一下子就给他们定住了,仿佛只要跟着他们,就有活路。
“多谢大老爷,多谢公子,多谢菩萨……”
江河收起了火铳,“虎子。”
“属下在。”
“把咱们的队兵分成几对,将这些难民都看管好了,统统押回去,有一个人掉队,唯你是问。”
“属下尊令!”
宋明上前:“侯爷,不如让卑职的兵来带吧。”
江河没搭理人,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拽着周欢的小马驹继续前行。
宋明一脸尴尬。
虎子笑哼了一声,凑人跟前,很是欠揍的说道:“还想抢功?老伙计,带好你的人,看好牛和马车,就完事啦——”
仿佛知道宋明要呵斥他似的,一甩马鞭子,也走了。
宋明发誓他绝不是想邀功,他就是想多提侯爷分担分担,这他的人都负责押解难民了,那他和周姑娘的安全怎么办。
周姑娘她……哭的都让人心疼。
电光火石之间,宋明趁人都往前走了,赶紧拿出了怀里的本子和笔,沾了沾舌头,继续写道:
途中,遇难民劫粮车,周姑娘虽受惊吓,但更多是疼之,泣之,心有不忍之,险些糟了难民狠手。
幸而侯爷挺身相救,护周姑娘于身后,平镇民心,其声振振,其心纯纯,民众一心,卑职等才得以继续前行,今午后已安全抵达余杭口,望大人和夫人勿念。
嗯,有添油加醋。
嗯,添油加醋夫人和老夫人们才爱看。
最前头,周欢的眼泪没等收住,江河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上了。
这么一聊,周欢也忘了本来心里装着的感情,只越发的期盼前路,期盼早点见到周满。
江河见人不哭了,侧头一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怕呢,原来也会被吓着啊。”
周欢眼睛圆圆,哭过后亮晶晶的,格外的招人疼,江河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目视前方,悠悠说道:“自己原先那么苦也没见你哭,还以为你这人是个野小子性格呢。”
宋明在后面咬住了手指,这才相处多久?就你呀我的喊上了,这进度也太快了。
周欢努着嘴说道:“我才没害怕呢,我就是……觉得愧疚,我兜里有粮食却不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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