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打通了最后一个地窖的时候,天已经蒙蒙泛白了。
朱五六带头坐在地上,衣服全敞开着,裤脚子也湿哒哒的挽在膝盖上,根本顾不上有没有人瞅他们了,如果女人们觉得臊得慌,那就让她们回家歇着去。
可妇女们压根也没管他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管。
一宿啊,足足干了一宿啊。
这些男人出苦力的时候她们这些女人也没闲着呀。
举着火把的现如今抬手都难,一动胳膊连着全身直打哆嗦,还有后勤保障的,水从哪来,绿豆从哪来,抹布又从哪来,这些难道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娘亲,我饿。”
靠着树休息的妇女没回话,眼睛还眯眯着。
她不是听不见,她是听见了也不想动弹。
此时,也就只有周欢来来回回的还能给大伙回头取件衣裳,烧点水了。
但别误会了,她不是没干活,这一宿体力和脑体她一点都没落下。
尽管金老太太用艳羡的眼神看着她,心话儿:还是年轻好啊,年轻人干活差不少啊,她们干瞪眼看了一宿头发不是头发,脸不是脸,走路只打晃。
再瞧周欢,走路嗖嗖的,跟一阵风一样,一点不带卡壳的。
可这么想也不对,回身看自家的几个小娃娃,都一个个累得直不起腰来,往年守岁的时候就属他们这些小孩最能熬,如今不也干废了。
嗯……还得是营养跟着上,指定是周欢吃的好,平日里会享受,所以这时候就能看出身体的差距来了。
孙佩芳跟在周欢屁股后面,她也不能歇着,锅碗瓢盆都是她从家里拿出来的,得抓紧收一收装箱了,等这帮汉子们休息好了,得求个人家给拉回去,她是一点拉不动了。
“欢丫头啊,要不说还是你厉害,你瞅你舅,昨晚上我还能跟他屁后走道儿呢,那时候他走路还能走直线,你再瞅他现在。
哎,我还是得跟你后面,要是继续跟着他,我非撞树上不可。”
主要是朱五六前半宿和后半宿的实力也真的是很悬殊。
前半宿朱五六健步如飞,孙佩芳都跟不上,紧着倒腾还得一路带小跑的。
等到后来,孙佩芳都走到坑边上了,得亏是手上有火把没掉下去,可朱五六却找不到影子了。
一回身,蒙蒙的雾气中,人家还在后头晃悠呢。
这是累完了。
周欢说道:“我不厉害,您是看不清我这黑眼圈和大眼袋了吧,我是在坚持呢,我必须得坚持到咱们都到家的时候。
我现在不能躺下,一躺下我就起不来了。
等回去了,爱拿出暴民哪出,爱抢就让他们抢,我是一步也不想动了,就算是天塌了我要也睡个两天两夜,谁也别喊我。”
昨儿天黑约莫八点来钟他们就开始干。
她舅舅说了,地窖不用往大了挖,没用,装不了几袋子米还得惦记着有没有老鼠来偷粮。
所以一共三处的地窖,一个在中心学堂,一个在绣坊边上,还有一个在李正白家门口,钥匙都在他手里,到了关键时候,他得负责给全村的人发粮食。
三口地窖,都不大,周欢以为那肯定干起来是很快的呀。
这么多人一起干,一小时一个,连带着休息时间,十二点钟肯定完活了。
没成想,一干就是一个大夜。
两点的时候,周欢想,这总该休息了吧,不行就把地窖遮掩一下第二天夜里继续。
结果,没成。
三点的时候,周欢又想,这会总该完事了吧,再干下去,那人都容易猝死。
结果,也没成。
一直等到她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
周欢搓了搓手,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手脚不停的帮孙佩芳捯饬家务事儿。
吴又仁也从地上爬起来了,晕头转向的就朝着河边走。
“师傅你去哪?”
喜宝靠在树根下面打了个哈欠,在她的意识里,自己伸手抓了吴又仁一把,想告诉他一定注意安全,那边除了一条清流之外还埋了好些管道,都是通向喜刷刷的。
因着那处地方偏僻,鲜有人去,所以那管道也没掩埋,路过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再被绊着。
可事实上,喜宝累得只是嘴巴张合了一下,又沉沉的睡死了过去。
还是朱五六从后面跟上来,一把架住了吴又仁的胳膊,俩人互为依靠,搂脖子挎胳膊的一起走。
“老朱啊,我可是够意思啊,你说你们村的事儿和我啥关系啊,我忙活了一宿。”
朱五六也知道他辛苦,发发牢骚自己也就听了。
但他还是要说,“你帮了俺们,俺们也帮你,你别忘了这粮食里也有你的份,你不干活,到时候不给你分粮咋整。
我也不是里长了,孙叔又只是个代理的,咱不还得同声共气才好的吗。”
吴又仁疲惫的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他也知道,他就是想说,还有点想哭,累哭的。
朱五六拍拍好兄弟后背。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不过你得快点哭,哭完了我还得喊人过来呢。
“干啥?还要干活?”
“你别怕,都完事了还干啥。”朱五六冲后面一招手,说道:“大家都太累了,回去还的烧水洗澡,不够麻烦的,左右咱们都是男人,都在这河里对付一下得了。”
吴又仁看着自己这埋了八汰的一身,想想也是。
刚要迈步,朱五六给人拽了回来,那意思不是去这头,得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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