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子掀开,周欢走了出来。
一身都是崭新的。
连人看起来都鲜亮了不少,把喜宝和元宝稀罕的直往表姐身边蹦。
隔壁屋朱五六也带着周满出来了,周满的出场方式还没有他姐大大方方。
小男孩很是害羞。
穿新衣服很压身,穿新棉鞋都不会走路了。
出门第一眼看向热闹的地方。
刹那间眼仁都变大了,露出一排小白牙。
头顶的朱五六说道:“嗳——早就该这么穿了,咱做不到穿金戴银利利索索的也好看不是?进城了不能让城里人看不起咱庄稼人。”
一边说还一边侧头对周满眨了下眼。
远远看过去,一大一小,衣服的布料款式都相差无几,并排站着很有父子感。
像套娃。
……
临别时。
朱五六还对孙佩芳依依不舍,手里递的是收回来的银钱,趁机会抓人手不放开。
还是那些老话:“给老掌柜的粮食的都放小麻袋里了,这几钱银子还有半吊钱你拿着,家穷路富身上不能没有钱,仔细看着点,银子小别咣当掉哪了你不知道,我不在你身边啊,你——”
“哎呀行了老朱啊,我是能把你媳妇拐跑了是咋,有我在还能委屈你媳妇孩子呀。”
这老吴个不要脸的玩意。
朱五六心话了就你在我才不放心呢,我老朱还没打心眼里原谅你呢,别和我俩套近乎。
冲人剜了一记刀眼,把手里的棉被塞给媳妇。
孙佩芳邪乎的瞅人,有老掌柜在他们不能睡外头,拿棉被是干啥呀。
朱五六拍了拍棉被说道:“这里面不是棉花,是干草稞子,你们在路上不行披上风大,还有你和欢儿都穿这么好我怕路上有贼惦记。”
孙佩芳挠了挠耳朵,这耳旁风吹得闹人。
忙推人道:“行,那我拿着,我不也是寻思好几年没见掌柜的得收拾漂亮的嘛。”
是是是,你们女人都喜欢花枝招展。
但是路上不安全那,我出门你怎么惦记我的你忘啦,你们还是女人最好脸上涂点灰,抹点土他才放心呢。
朱五六太磨叽,几个人推推搡搡的好半天才出了门,骡子都站的直换脚。
等耳根子清净了。
周欢这才打开了窗帘子准备欣赏一下外面的雪景。
茫茫的雪野,洁白的山路,如缎的小河,顺着四四方方的窗户变成了一幅幅绝美的水墨画划过周欢的眼前。
太美了。
回头望,一缕缕炊烟渐行渐远。
回见,朱家小院。
回见,松树村。
她要去看看世界的繁华了。
没错,这是周欢头回进城,这高兴地样儿像什么呢。
不用细琢磨。
灵光乍现。
像趴在副驾驶看窗外伸舌头的泰迪。
嘻嘻。
“欢丫头回来,一会小脸冻出疮了。”
周欢搓搓通红的手,放在手心吐哈气,回头兴奋劲儿还没散去。
喜洋洋的问道:“舅母手艺真厉害,这衣服做的都看不出来是旧的,还有这袄裙,里面还有棉裤,实在太方便了。”
孙佩芳也许多年没听过别人夸她了。
家里人看习惯了,外面的人看不到了。
听了周欢的话心里也美滋滋的。
可该咋说还咋说。
“我这手艺都生疏了,拿起镰刀的手再拿针线都抖的慌,也就是给你们这些孩子做做衣裳了,别的活儿也干不了了。”
说罢她挺自豪掀起周欢的裙角。
这是她家独一份儿的。
许也是城里面独一份的。
之所以里面给孩子缝条棉裤是因为欢丫头之前不是爱爬坡爱打架吗,这样整,方便。
“你俩往我身边靠,咱三挨着暖和。”
把周欢和周满往身边一拽又喊道:“吴师傅,您饿了渴了就吱声啊,我家老朱给我带水囊了还有干粮,还热乎呢。”
吴又仁撇了撇嘴,没心情吃喝。
一绳子抽到了骡子身上,滚刀肉连叫唤都懒得叫唤了,蹄子走一步退两步。
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去啊。
一个小时后,另一条道上下来了人,住的比他们远,脚程比他们快,用的是马车,从身边经过马声嘶鸣呲溜就超过了他们。
这时候吴又仁还知道攀比呢,还知道生气呢。
等再过一个小时,麻木了。
再等一会儿,看不明白的越来越多。
也不知别村住的那老远咋还那有钱。
家家衬马车。
“哈哈哈哈哈、、、嗝、”
骡子车里欢声笑语,笑声好像还有感染力。
一下子,吴又仁也傻乎乎的跟着乐。
看开了。
你们就超车吧,随便超。
正好给俺们这雪地树枝子的都踏平了我们骡子好走。
等晚间进城直接先卧倒,正好。
……
此时车里乐的是啥呢。
原来是孙佩芳正在忆当年。
周满在一边只是附和点头,周欢才是真的听得两眼放光。
女人呀,多大岁数都好八卦这一口。
“舅母家以前是走镖的,那应该老有钱了吧。”
孙佩芳摇头,“咱家那都是小镖行,连镖局都算不上,也就是这几个村里还挺有名,放县城里,放府城里那排不上号,只算是嘴上没亏过人。”
“那也挺富裕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不挺好。
周欢相信,当年的朱五六只能比上都没办法比下,他自己就在最下面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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