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破旧的龙王庙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阴霾的天下着雨，滴落在黑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随着雨下大，滴答声逐渐变成密集的鼓点，看不到的风响起无力的悲鸣，似宣告着一场大戏开幕。
人心复杂，无从辨别善恶，更找不到真与假的界限。黄思淼这个月第二次来到这个叫湖楼的地方，月初来一次，来时老人尚在，除了黄思淼的母亲和姨妈在照料老爷子之外，他的大舅二舅基本不会过问老爷子的生活，百善的孝，似乎也脱不开的势利的阴影。
黄思淼是昨天傍晚接到母亲胡兰的电话，声音嘶哑。
“儿子，你外公没了…你，你能来看看吗？”
在听到母亲声音哽咽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听到外公逝世的时候，整个脑子嗡的一声，混乱的答应着什么，茫然不知所措，想要开口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自从外出工作，平日里与父母交谈越来越少，虽然平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却又无所适从。
村头的二层小楼，门外的院子搭着一个简陋的灵棚，二表嫂胳膊绑着白布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当黄思淼下车的时候，二表嫂刘华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屋内隐约传来哭声。大舅胡全出门迎自己进灵棚，眼神淡漠，与身后接自己来的姨夫刘纪说了两句，“进去吧，在屋里。”
“刚到，小淼来得晚，不等他早到了。”姨夫回头看了眼他：“拿好纸，进去跪下哭就行。”停车时传来的声音有些刺耳，来的路上，姨夫讲大舅二舅不孝，还说如果没有母亲和姨妈的照顾，外公可能上个月都撑不过去，丝毫没提到自己多久没回家，最后让他一定要大声哭，如果不哭邻里邻外会笑话。
寒风骤起，黄思淼无法理解哭的理由，原本悲伤的情绪变成一种无法言语的酸楚。这就是他外公忙碌一生的结局吗？这个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人，吃了一辈子苦，临终独自面对孤单和病痛，逝去后却连真诚的悲伤也得不到。黄思淼想到他与父母的关系也逐渐变得冷漠，难道将来自己也会变成这样吗？内心充斥着这种莫名的恐惧，随着大舅进入灵棚，走到屋内，看到两拨人带着孝帽跪坐在两侧，中间竖放着一张小床，盖着一张麻布，这时他看到父亲黄刚和姨夫示意自己跪下，然后听到父亲和姨夫在前方响起哭声，茫然下他只能跟着哭，却只能发出似笑似哭的声音。他仿佛能看到周围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拉起他，让他不要太悲伤，前方的哭声也在此刻停下。母亲和姨妈把他带到了另一边的侧房，黄思淼这才看到母亲消瘦的模样，鬓角白发也多了许多，比起月初像是苍老了十岁，不知为什么，旁边的姨妈却是胖了许多。
可能阴天的缘故，屋里很暗。黄思淼总感觉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表姐刘洁走了过来问他吃了吗，他只说不饿，母亲让刘洁去下点面叶，后来黄思淼才知道这段时间只能做面叶吃。刘洁抱起黄思淼的手问冷吗，这是从小最疼自己的表姐，哪怕最迷茫的时候也一直陪着自己，去年表姐结婚的时候自己也在，这是不是表姐想要的生活自己无法得知，但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就像一道道枷锁将刘洁牢牢绑在这里，枷锁磨灭了刘洁的傲气，以前的刘洁爱笑，倔强，喜欢也想要走出去这片土地，但现在的刘洁除了要照顾自己的家，还要分心照顾独自生活的姨妈，远在川都工作的表弟，听母亲说外公用的针药都是刘洁在医院上班时买来的。周围的人都说刘洁孝顺贤惠，姨妈更是以此为荣，这些赞美的话让刘洁无法离开那片土地。
有一次自己问表姐累吗，刘洁说：“这就是命。”
表姐也信命了。
面叶很快就做好了，锅里的汤里吐出白泡，面叶翻动，黄思淼看到汤里浮动的青菜和蛋花，汤面飘着几片的葱花和油星，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让他昏昏沉沉的精神稍微清醒一点。刘洁笑着给大家盛到碗里，最后盛出两碗，把她的鸡蛋放到了黄思淼的碗里，说她不饿，黄思淼也笑了笑，没有言语，挨在刘洁身边默默的吃，房间里母亲端着碗默然，姨妈大口的吃着，姨夫一脸嫌弃的咂咂嘴，外面隐约传来哭声和风声又将一切掩盖。大表嫂从楼上走了下来，自己盛了一碗，然后说自己昨天没睡醒，凌晨才和表哥从外地到家，母亲让她再去睡会，大表嫂笑笑不再说话，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气氛太过压抑，黄思淼不想呆在屋里，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冷风穿过棉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刘洁看到他走到院子，怕他冻着，也跟着走了出来，暖着他的手。
“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
黄思淼往上拉了拉领口，试图把冷风挡在外面，却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还好吧。”想了想又问道“小鹏什么时候来，”小鹏是远在川都的表弟的小名。
“刘鹏到是想来，哭着喊着来，但是太远了，坐飞机到山南，我还得去山南去接他。”姨夫擦着嘴走到院子里，看到破旧的灵棚心中很是厌烦，想离开又不好开口。
“刘鹏要来了你两可就热闹了，两个人一块哭，看谁哭的响。”
姨夫咂咂嘴：“刘鹏太远没来，你得把他的那份哭出来知道不。”
黄思淼笑了笑，没有说话。没来吗，这种事，有什么理由不来。
姨夫说完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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