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空旷美丽的田园在午后格外静谧，即使在冬天，这个有着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城市丝毫不显寒冷。田园酒店旁边是偌大的草场，慵懒缱绻的阳光柔和而温暖，清脆的虫鸣更让人心情平静。
一架白色的喷气式飞机停在草坪一旁的私人机场，田园的主人显然早已同意飞机的降落。
“走吧，吃大餐咯！”奥利维亚拍了拍萧白羽的肩膀，提了提裙角，走上了飞机。
“你觉得我是那种一顿大餐就能被贿赂的小屁孩儿吗？”萧白羽翻着白眼，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跟了上去。
在奥利维亚的“怂恿”下，当天宴会结束后萧白羽跟着她到了伦敦。这座城市对他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他知道，这里是老爹曾经生活的地方，萧奕帆童年时光的每一个月夜，全都是在照耀着泰晤士河的温柔月光陪伴下度过。
以前他曾来过这里，不过那是他还未记事的时候，不会像今天这样好好地停下来感受这座城市。伦敦大桥上灯光依旧光鲜亮丽，桥上吹来冰凉的寒风令萧白羽将外衣裹得更加严实。
夜已经有些深了，桥上的行人稀稀疏疏，清冷的星光洒在大地上，河水中返照的月弯儿被粼粼的波光搅碎。
“老爹他当年喜欢去哪些地方……”没有得到回应，萧白羽疑惑地转过头望向奥利维亚，发现她并没有和自己并排而立站在桥上欣赏泰晤士河的夜景，而是背对着自己，面朝着寂寥的街道。
刚准备伸出手询问什么，萧白羽突然发现一滴晶莹的辉光滑落，这时他方才注意到这个将自己藏在大衣里的娇小身躯有些颤抖。
萧白羽的手凝在了半空，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又转过头来，倚着栏杆，失神地望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
“你真的决定这样做？”梦雪莹望着手中的协议，皱紧了眉头，神色不善地望着萧奕帆。
“这是以晓之天都的名义联名决定的，参与这次协议签订的都是高层，我无法承认这是我的决定。”萧奕帆郑重地说道。
“这建议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梦雪莹看向萧奕帆的双眼中燃烧着怒火。
“为了保证他的特殊性可以保留，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毕竟，对于这种程度的基因激活率，我们根本没有研究的先例，所以一切得以大局为重，隍天氏的那一位就是一个例子。”萧奕帆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别在我面前用‘大局为重’这样的说辞，也别用那些行走在蓝尘中的家伙做例子。”梦雪莹的声音清丽悦耳，却渗透着彻骨的冰寒，“科研部研究出来的东西是不确保没有副作用的吧？”
“自然伴随着相应的风险。”
“不行，我不同意，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你们动他。”
“……”萧奕帆无奈地干笑两声，说的好像他就不是我的儿子一样，“这对白羽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在骨骼、神经、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时候调用那种超负荷的基因能力会严重地损害他的基因组，而且容易被一些暗中的力量针对。”
“那些老鼠？”哈，不愧是母子，称呼对手的方式都一成不变。梦雪莹撇了撇嘴，“我可以照顾他，直到他身体各方面指标都达到晓之天都的标准，这期间有多少风险我来承担。他们只不过是担心损害到白羽这个珍惜的实验体和他那身宝贵的基因组文库，我们儿子的命对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我知道你的顾虑，”萧奕帆微微一笑，“可是你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合理的处理方式，而且那小子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甚至比我更加理性，你真的要用‘爱’的名义束缚他？”
梦雪莹怔了怔，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倒下的瞬间被萧奕帆搂在了怀里。在萧奕帆的印象里，这貌似是她第一次不这么强势，这全然是“母亲”这个身份让她产生的变化。
“奕帆，我从来都只希望他是一个平常的孩子，不用像我们一样去经历那种惨白色的痛楚，你是明白的吧？在他出生的那一天，我们一起为他取的这个名字。”梦雪莹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一直都很坚强，甚至到了倔强的地步，而此时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哭诉。萧奕帆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像是在哄一个伤心的小女孩儿，但他挺直的脊背却在微微颤抖，他依稀记得自己的承诺：“这场梦终结的之后，我会粉碎未来的一切痛苦。”
“你和岑逝将他带去南危地马拉的时候，我一个人等在这个房子里。”梦雪莹的声音很轻，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萧奕帆心口却一阵刺痛，她没说是在家里，而是在“这个房子里”。
他没能实现当初承诺的那个“未来”。身不由己？世事变迁？这些理由很合理，但是会令相信着他的人失望。至于愧疚与自责，他甚至没有资格沉湎于这些痛苦。
咬牙硬起了心肠，萧奕帆淡淡开口：“雪莹，签字吧。”
看见她想要拿笔的那只手有些怯懦，有些犹疑，萧奕帆亲自把笔放到她的手里：“你知道我一直恨着我的父亲，假如有朝一天我变得像他一样，或许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但现在的我却并不相信自己能比他当初做得更好，如果你也不相信，就不签。”
“……”听着萧奕帆的话，梦雪莹的手一直在颤抖，许久之后才在协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与她平日里隽秀的风格完全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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