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应该已经黑了，秋末的风透过那道由窗扇虚掩而成、黑得深沉的缝隙呼呼呼地灌进房内，将房间里的火光拂得抑扬顿挫，光明与温暖来自于一盆摆在地上的柴火，不用多说，火盆与摆在床头的一溜美食，肯定都是这个正坐在床尾忸怩不安的女人搞来的。
女人身上罩了一件带袖的黑色长斗篷，发现自己被人盯着之后，忙将兜帽也戴上了，还顺手紧了紧下摆，从衣物贴伏后展现出的曲线来看，里边大概是连藤条都摘掉了。
“哟，转性了啊？”艾尔翻身坐起，笑吟吟地盯着对方看，很是肆无忌惮，“再来啊，不是说让我忘掉一切吗？”
话音刚落，女人斜眼回望，秋水之眸中既有忐忑羞涩，又有嗔怒埋怨，美得像是一朵缩在暗处偷偷酝酿的黑色昙花。
“被神油毒傻了还是怎滴，对了，这些吃的不会还有那玩意吧？”床边那些食物还是温热的，实在是不该被浪费，艾尔也不等对方回答，抓起一只烤全腿就往嘴边凑，“现在几点——我是说咱们一共疯狂了几个小时了啊？”
连讽带刺的话听到了女人的耳朵里，却刺激到了酝酿、憋闷着的笑意，昙花绽放，美不胜收，比之开门就整个人扑上去的火热，这样的她更多了一份引人窥探的诱惑，诱惑来自于斗篷下肆意生长的遐想。
“天刚黑，具体多少点不知道。”
行吧，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废了，剩下的时间也就够解决下晚饭，再说上几句废话，艾尔拿叉子叉起一块焦糖面包粒递向女人的嘴边，“这个看着挺好吃的，你今天这么卖力，不吃对不起自己。”
“别挖苦我了，”女人往后缩了缩，摇头拒绝，“吃这个会胖的。”
“胖个毛啊，吃一口。”
面包粒被怼到了朱唇之上，后者怎么躲也躲不开，女人实在是拗不过，只能勉为其难的张嘴接受，仿佛吃的不是什么美味，而是毒药。
“啧啧啧，放心吃吧，以你现在的憔悴模样，大吃个三两天都没事，不调整好精神，怎么想办法把你的大宝贝给弄出来？”
有费恩照看着，塞拉佩尔那妞就算是把两条腿都彻底给扭坏了也是想去哪就去哪，问题从来都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额，真的吗？”
“真的，再长多一点点肉，手感更——咳。”
短暂的尴尬之后，话题被硬生生地转移到了包围哈莫尼的窥视者身上，女人皱眉道，“包围了这么多天，却没有走漏什么消息到街面上，他们管得可真严。”
“是啊，人少也就算了，偏偏还多得可怕，而且大部分都无迹可寻，根本就不知道躲在哪里。”
“我想办法探探，不过就算侥幸问到了点什么，你一个人……”女人突然恍然大悟，惊讶道，“所以你想把铁贝和鳌针弄出来？”
“嗯。”
“这怎么做得到——这个会不会太油腻了，唔……”红唇开合，却被趁机塞入了一块蜜汁脊肉，这种东西她以前连看都不会看，现在却被塞得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甚至还边吃边笑，“而且那两个家伙，真的愿意帮忙？”
“会吧，毕竟是被城卫军抄了家、关进了监狱的人，舒舒服服的案板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就算没有这些前提条件，他们也总比其他的人好骗。”
“啊？唔——这块还没吃完！”
“监狱那边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还没呢，”女人说话的同时双手挡住嘴，即能挡住吓人一跳的袭击，也能挡住对方那不礼貌的视线，“那边的人其实也经常过来，但都是援军，面生口风紧，如果着急的话，就得你亲自动手了。”
艾尔点点头扔给对方一个“请往下说”的眼神，就继续对付起摆在身侧的一样样分量颇大的食物，出自火焰玫瑰大厨之手的美味简直让人无法住嘴，这其中最好吃的，当属那种两指粗、半指长的酥皮流馅包，一口咬破酥脆的外皮，流质馅料就会带着沁人心脾的浓香从破口流淌而出，逐步侵占唇齿与味蕾，然后是整个口腔、鼻腔，甚至是食道与肺泡。
“我可以单独留下一个，到时候你跟上去搞定他。”
“你？拖时间啊？难道又用神油？”
女人点点头，艾尔立即将“不行”脱口而出，然后又改口说不用，前后的古怪在那张娇媚的脸上激起了一丝更为古怪的笑意，他忙问那些人还在不在，这才将古怪驱散。
“嗯……”女人把脸别开，吞吞吐吐的低声交代，“这个时间应该早就走了。”
“行吧，你告诉我是哪几个就行，来酒馆的士兵大多都是没穿甲胄的，你能不能搞一套合适我穿的？当然如果为难的话我自己去搞也行。”
“不难，这个用钱解决好过让你去冒险。”
“能随随便便就输掉200金的果然是有钱人。”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诡异，无论加上多少限制，关在这个狭窄房间内的始终都是一对孤男寡女，艾尔也不好报复得太过分，在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之后，零零碎碎的问题被一个个补充，而需要为对方转达的关心与嘱咐也记了个大概，除去这些，剩下的就是明天才能做的事了。
他偷偷地整了整裤子，起身告辞，离开房间之前，女人又改了暗号，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屈指虚敲的动作却涵盖了太多的可能。
房间之外仍然喧嚣不减，幸运儿依旧如滴落油锅的清水，掀起阵阵炸响。
天气变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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