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侯毕竟已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对郑伯的判断可谓丝毫不差。两人是棋逢对手,斗得越来越精彩了。
老头儿在病榻上苦口婆心地分析局势时,掘突也在尽力说服自己的臣下从心理上接受议和,理由同样是为了保住周召制度。在他看来,如果这步棋付诸东流,那穿越的意义就大打折扣。打残卫国、称霸诸侯都不是他的目的,效仿中世纪欧洲、建立均衡体制、阻止列国统一才是最终的诉求。
为此,掘突宁可暂缓复仇的脚步。毕竟伊人已去,动力就只剩政治理想了。他可不想落到美人、江山两头空的境地。
郑国的君臣议论到最后,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索丘带头问道:“既然为了周召之制,卫国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碰,那君上的意思是我们在这场争斗中注定要失败?”
“那当然不会。”掘突笑着说,“只是不能操之过急,你们一步一步按照寡人的指示来,必然能笑到最后。”
掘突这么说倒不是故弄玄虚。一来朝堂上人太多,难免担心说出全盘计划会再次被卫侯探知。二来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本来就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
然而,凭借掘突现在的威信,没人敢怀疑这句话是吹牛。所以众臣尽管不明所以,也纷纷表态愿尽全力追随。
“那就请君上下达命令吧。”司间弦轲站了出来,“既然要去议和,那臣是不是该立即组建能言善辩的使团?”
“不。”掘突摇摇头,“卫侯这等权谋之人,必然料到寡人也想议和,所以肯定在等我上门。毕竟我胜他败,他主动来则颜面尽失,在谈判桌上会十分被动。而我若主动去,又等于告诉天下诸侯寡人胜了却还怕他,给卫侯长脸的同时就增加了他谈判的底气。”
“那您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
“谁?晋侯?鲁侯?”
“不。”掘突摇摇头,“是姬宜臼,或者他的代理人申侯。”
索丘比较聪明,自以为猜到了其中的奥秘,赶紧大拍马屁:“君上此招一箭双雕,甚是高明。既避免了郑、卫直接接触的尴尬,又利用调解国际纠纷的平台抬高姬宜臼的政治地位,令其在天子之争中的获得优势。咱们从勤王之初就认定要扶持他这一派,是时候进一步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了。”
掘突忍不住笑出声来,感叹这小子已经越来越受主子影响。他没有贵族文化底蕴的束缚,打仗和外交与掘突一样没有道德压力,如今连说话也学了一副现代腔,张口就是“国际纠纷”、“政治地位”这种新闻联播里的词儿,自然令人忍俊不禁。
不过掘突实际上想得更加深远,索丘只猜对了一半。他没有点破的如意算盘,是先扶正姬宜臼,再夺回周召之位。
在他看来,周召制度的精髓不在于新设立的名分,而在于微妙的“二元平衡”。如今由于卫侯作梗,“周天子”这一元始终不成气候,导致“圣周召”这一元独大。所以才会出现周召一垮,整个制度会跟着垮掉的现象。因此,掘突一定要趁卫侯实力受挫之际,助姬宜臼登上大位。
“弦轲,让你在申国的手下活动活动,就说郑伯盼着天子出来主持公道。”
“不用更正式一点的外交方式吗?比如遣使游说?臣怕万一他们不解风情,辜负君上一片好意阿。”
“不会的。”掘突笑道,“你想想,从以往的表现来看,姬宜臼一方远比姬余臣他们有政治头脑。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想不到的,只是可能担心郑、卫不买账会让其颜面扫地而已。所以你去吹吹风,给他们壮壮胆。”
掘突当然也有别的考虑。一是担心行事过于明显会引起卫侯抗拒,二是避免姬宜臼过于膨胀。要是天子觉得郑、卫都迫不及待地求他,有了周召不堪一击的错觉,那“二元平衡”又会从另外一头垮掉。
申城之中的政治风向果然不出掘突所料。
姬宜臼年轻气盛,听到京郊之战的消息后便蠢蠢欲动。申侯自然知道这是个出头的好机会,但行事老练的他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毕竟他们天子之名不正,手上又无强兵,万一去调停人家不买账,那最后那点脸面也丢没了。
为此,申国的朝堂上天天开大会。群臣分两派争执不休,让姬宜臼好不头疼。然而最近几日,大家的口风有了变化。申侯自然有所察觉,因为他也听到了些坊间流言。
传闻郑伯想请姬宜臼调停,只是不方便开口。至于原因嘛,有说心里膈应的,因为他老爹郑桓公间接死于申国之手,有说心里惭愧的,因为没能在卫侯面前坚持推举姬宜臼,还有说不好意思的,因为拒绝了大美人季姜现在反悔了……总之,个个分析得跟真的似的,个个有鼻子有眼,张口都号称谁谁从郑国哪个大官家端茶倒水的小厮那听来的。
这些流言有的当然是郑国商人故意散布的,有的则是市井跟风胡编的,比如说掘突喜欢季姜那条。但无论哪一种说法,结果通通指向一个,就是郑伯想托姬宜臼调停。所以周、申的大臣们终于统一了意见,决定邀请郑、卫二君择机相会,试图好好展示一把“天子”的权威。
卫侯坐镇镐京,离得最近,自然率先得到了消息。内宰一收到姬宜臼的来信,立马又把几个重臣召集到了主子的卧室里。
“君上,姬宜臼这么不安分,着实应该敲打敲打!”圣司马张嘴就是建议动手。
此时的卫侯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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