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又有一事,臣不敢不禀。”
掘突回过神来:“怎么了?”
“臣安排驿馆,让他们早点休息,可仲姒姑娘坚持要和聂让同处一室。臣虽驽钝,男女大防还是知道的,但见仲姒经此波折已是羸弱,不忍使用强力,只好来请示。”
“为什么?”
“臣也不知。无论我等如何相劝,她就是不同意,而且仲姒姑娘只会摇头,一句话不说,死死拽着聂让的衣袖,眼神很吓人,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好像有点疯了。”弦朱小心翼翼地回道。
“也许是吓得吧?”掘突虽然心中不乐意,但一想起仲姒的恐怖眼神便心有余悸,也不敢再去逼问她为什么了。
他想起以前读过的一些心理学的书,知道人在成长过程中经历这么多凶险,难免落下一些心理创伤。这种创伤一旦受到很强的精神刺激,便会触发剧烈的应激反应。而且,当仲姒经历这些凶险时,保护她的都是聂让,自然会对其产生强烈的依赖。所以就算要责怪谁,也只能怪他自己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掘突毕竟是现代人,男女思想没那么死板,最终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况且这俩人已经在深山里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他也只能相信聂让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于是,便示意弦朱顺着他们吧。
这一夜,掘突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每一个梦都从小两口甜蜜恩爱开始,到仲姒瞪着恐怖双眼歇斯底里地发飙结束。到后来,尽管头疼欲裂,也不敢再睡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只觉得找回仲姒的快乐消失地如此之快,不由得恨起内宰来。他怅然若失,对着窗外发呆,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就在掘突犹豫要不要去看仲姒的时候,忽然侍从来报,说是卫侯来访。他眉头一皱,心想老头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便差人通知大臣们先去伺候着。
一见面,卫侯就看见了掘突额头上的伤口,赶紧嘘寒问暖:“几天不见,郑伯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的。”看着对方一脸阴笑,掘突没好气地回道。
“想必是为婚事烦忧的吧?”老头儿由阴笑转为大笑,惹得掘突脸色更难看了。
“开个玩笑,郑伯莫怪。您看我把什么带来了?”
掘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堂下一只被红绸子五花大绑的大雁。原来周人结婚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步骤。第一步纳采就是请媒人去提亲,按风俗得送个大雁,作为好兆头。
看来卫侯是铁了心要搅屎,非要做这个媒人了。掘突却有点哭笑不得:“提亲是男方该干的事情。申侯作为女方,却托你给我这个男方送大雁,他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人家姿态放这么低,说明是真心看上您这个女婿了,我都不好意思不帮忙。”卫侯大言不惭,其实这馊主意都是他背后撺掇的。
掘突用近乎求饶的语气说道:“您就别掺乎我的婚事了,好不好?”
“看来您还是没想通。哎,可惜了人家姑娘一片痴心哟。”
“你说什么?”
卫侯笑而不语,从袖中抽出一叠丝绢,递了过来。
略略迟疑之后,掘突小心地展开,竟然是一方帛书。浅浅的底色上用金线绣着一条英姿勃发的游龙和一尾婀娜多姿的舞凤。看那态势,不像是常见的游龙戏凤,反而是舞凤逐龙。四周几何化的花草纹交织环绕,极尽缠绵之态。
掘突凭借这段时间积累的金文知识,努力识别着帛书上娟秀的几行文字,口中喃喃念道:“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他心中一惊,想起这是诗经中讲闺怨思君的诗,顿时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赶紧去看落款,果然是个“姜”字。
卫侯眯着眼睛旁观,仿佛对掘突的心理波动一目了然。
“你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这样胁迫一个无辜的女子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赌注,不觉得无耻吗?”掘突一时思绪万千,又有点激动起来,忍不出以这种接近撕破脸的口气质问道。
卫老头依然一副政治老油条的作风,一点也不来气,慢条斯理地辩解:“您是错怪老朽啦,季姜的帛书还真是人家自发送来的,不信问问您的內宰去。”
“內宰?”
“哦,好像听说內宰大人被您关禁闭了?那就问不了了。”卫侯假惺惺摆出一副痛惜的样子,“可怜人家老忠臣那,世代为郑伯效力。为了这桩婚事,他在申城跑里跑外,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掘突一听更生气了,对內宰简直恨得牙痒痒。
“您好好想想吧。今天就算了,等过两天想通了,寡人再来与您把酒言欢。”卫侯直摇头,“不要辜负了天子、申侯与老朽的美意。”
临出门时,他又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指了指掘突手中的帛书:“也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美意。”
掘突低下头,“未见君子,我心伤悲”八个字映入眼帘,再次刺痛了他柔软的心房。多情的少年无奈地摩挲着丝绢上的龙凤,眼前浮现了季姜最后的泪光。
这一幕足以让人相信,卫侯尽管阴险狡猾,却未必在季姜动情写信这件事情上撒谎。拒绝婚事让如此美丽娇艳的女人伤心失望,掘突还勉强可以忍受。然而,无视这封情书,让如此情真意切的女人颜面尽失,却实在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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