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断地涌入广场,将角角落落都填得满满当当。来得晚的把头一缩硬往里挤,前面的人把胯一沉拿住劲儿,撑住不让后面的人挤。有人帽子掉到地上,根本弯不下腰去捡;有人鞋被踩掉,压根儿低不下头去寻。
就在这拥拥挤挤的场面下,“当当当”又是一阵锣响。锣响后,从戏台后面转出几个人,看穿戴颇为讲究,应是本地豪绅。几人脖子更是出类拔萃,争相遥指。当中一人清清嗓子开始训话:“众位父老乡亲静一静,正式评比前我简单说几句,第一点……”
半个时辰过去了,台上的人开始讲第二点。孙立闲得无聊,四下张望,他看到不远处一尊石像。看样子是卷发高鼻梁长脖子的异邦之人,只见他手里握着半张鞋垫大小的东西,两根线从“鞋垫”连在耳朵上,甚是奇怪。
段博志从旁道:“那个石像就是用来纪念神仙异人的,他手里拿的正是法器,每次他看完法器就会告诉人们第二天的天气状况,而天气十有八九会被他言中。”
“哦。原来域外也有修道之人,但他仅仅只能预言天气,远不及我神州方士,能够移山蹈海,呼风唤雨。”孙立胸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忽然人群活跃起来,原来台上之人高声地喊道“乡亲们……”,大家知道,这意味着讲话即将结束,接下来要准备一同鼓掌了。果然台上之人宣布评比即将正式开始。
评委就位后,先是由上届长脖子优胜者进行8分钟的开场表演,他们演出的是舞蹈《更高的世界》,几位舞者踏着鼓点轻舒广袖,漫展修颈,绫罗缓绕,佩环齐鸣。时而交头接耳,时而左顾右盼。这个眼高于顶,踮起脚也要出人一头地;那个顾盼生姿,翘起头拼命高出小半截。台上表演得全情投入,台下看得如痴如醉。演出一经结束,全场真个是掌声震天如雷,喝彩经久不绝。
评比鸣锣开始。喧扰的广场一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探头向前望去。更有那善攀爬的小孩,搂着家长的脖子以增高瞻。
鼓吹齐鸣后,1号选手登台,他上台一亮相就让大家叹为观止,人们纷纷议论:“呵,这长脖子,真优秀!”
结果2号选手一露面,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对1号的赞誉看来为时尚早。接下来3号、4号都是高人一等,前面出场的几个人站在一处真是难分伯仲、不相上下。但5号的出场一下子杀死了比赛,那种优势基本是碾压性的存在。
只见5号挺直身躯,自报家门:“我是王小甲,本镇人,28岁。本人脖长三尺,人称‘长脖王’,我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为练出绝世长脖,我每天用绳子把自己悬在房梁上10个时辰,脚踝挂上重物,每月重物增加一斤,脖子便被拉长一寸。20年来我未曾偷闲一日,寒来暑往,家里房梁都被我坠断7根。”话毕,他一脚跺在戏台上,顿时尘土腾起。
王小甲话音未落,人群便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评委席相互点头称许。带孩子的家长纷纷侧身对自己的孩子道:“看,我早就说过吧,天道酬勤,只要肯付出努力,脖子都能拉长,以后可不要贪玩儿了。”
台下有王小甲的邻居亲戚,此刻便与有荣焉,纷纷开始爆料,这个说:“我早就说过小甲有出息,我看着他从小长大,那还会错吗?”那个道:“小甲家的屋梁都是我给去换的,确确实实是7根,所以说勤能补拙啊。”人们听了不住点头。
评委代表上前鉴定,四位代表分别负责“望闻问切”,各司其职。“望”自不必说,先看是否白皙,再看是否匀称,最后用那裁缝处借来的尺子量长度,同样的长度再区别周长,总归是越细越显欣长。“闻”便是听脖子转动时可有声响,转动时无声音便是不入流,三等脖子“咯咯”如大雪压断竹枝,二等脖子“卡卡”似大车倾覆,一等脖子“轰隆”若墙倒屋塌。“问”即是询问脖子短时如何?变长时如何?长长后又如何?“切”正是切脉,试探气息是否正常。无论如何,仍旧以长为选拔首要条件。
几位评委在台上忙活半天,又交头接耳一番,最后将结果汇总起来。主持人钱老板起身道:“大家静一静,相信大家都看到听到了,王小甲头悬梁脚坠物的精神成就了他今天的三尺长脖,老夫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脖子,本届大赛冠军似乎已失去悬念。我宣布,经过评委的认真鉴别……”
“且慢!我没亮相你就自称‘长脖王’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吧。”一名穿灰布长衫的老者缓缓从人群中站起,他戴着一顶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半个身子,看身高脖子并不十分长。一时间全场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身上。
王小甲朗声道:“是谁?不服气的话就上台比一比,我王某人又有何惧?不要在下面阴阳怪气。”
灰袍客边往台上走边轻蔑地说:“比就没有必要了,那样只会让你颜面尽失。”
周边的人纷纷避让,硬是为他让出一条小道,但人群止不住有窃窃私语之声——“切,吹牛,怎么可能比王小甲还长”“啧啧啧,这个人肯定是来捣乱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倒要看看有什么真本事”。
主评委赵镇长用烟袋锅敲敲桌子说:“大家静一静,这位先生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哈哈哈,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长脖子!”灰袍客走到台上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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