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答应的前一刻,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他,“要杀要剐不过一句话,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相信海盗真的有胆子打劫官船。”赵玠道,“你们杀了我们不少将士,总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回报朝廷。”
“有什么好问的?海盗不会打劫你,但是本姑奶奶会!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赵玠没有被这种话吓住。对方现在还是自己的阶下囚呢,自然不必担心这个。他倒是挺好奇另一点,“你好像跟我有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女子咬着牙道。
“但是我好像没有见过你。”赵玠眉头微微一动,“你父亲是谁?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听到这个词,那女子陡然癫狂了起来,美艳的脸上目眦欲裂,看上去仿佛修罗夜叉,她死死盯着赵玠,“堂堂朝廷海军,在海上劫掠本国商船,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还有你背后的皇帝,迟早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玠悚然一惊,甚至维持不住脸上表情。
他只打劫过一次官船,就是江南富商们组织的那个船队。但是这件事瞒得很好,国内国外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被打劫的那些船上的人,连同打劫他们的士兵,全都被赵玠分散发配到海外之地,永远不可能将消息传回国内。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要否认么?”那女子见他面色变化,忍不住讥笑道,“是啊,朝廷自己贼喊捉贼,图谋百姓的家产,这种丑事,又怎么可能承认?”
赵玠叹了一口气,话说到这里,其实承不承认都一样,毕竟对方已经认定了。而且……既然之前自己猜测他们跟朝廷有所勾结,那么恐怕这件事,真的泄露出去了。
他没有追问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没有开口承认,只是转开话题,“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名讳江东城。”
赵玠眉头一动,“江东城?我记得他并不在船上,何以我又成了你的杀父仇人?”
“那船上装着我江家数代积累,一朝被劫,几世积累都付诸流水!这还不算,朝廷还逼迫父亲售卖土地和庄园,换了银子来偿付那些雇工的家人!眼看连祖宅都要卖掉,父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无颜见列祖列宗,便投缳自尽了!你说,这是不是杀父之仇?!若不是那肮脏龌龊的朝廷,若不是你们这些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的纨绔高粱,联合起来算计旁人家产,又怎么可能会这样?”
赵玠心中虽然微微震动,但并没有因为这女子的控诉便乱了心思。
他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更知道那所谓“数代积累”是怎么回事。归根到底,还是民脂民膏。这位姑娘也许知情,也许不知道。但是现在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对她来说,她所说的这一切,也是事实。
“江姑娘,你知道你们江家是以什么起家的吗?”赵玠想了想,问。
那女子道,“自然是桑园丝绸!”
“是。你们江家在江南有十顷桑园,你可知这些桑树,每年可育多少蚕,纺多少丝,售多少钱?”赵玠又问。
女子迟疑着摇头,在父亲过世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哪里知道这些生意上的东西?
“那我来给你算一笔账吧。”
江家原本只是江南的地主,大楚立国之后才发家,距今不过百多年时间。看似家大业大,好像有泼天富贵,但只要将这些产业一项一项的计算出来,就会发现,其实正正经经的做生意,所得的盈利也就只有那么多。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暴利行业。尤其是近些年来,丝绸的价格一年比一年低,情况就更糟糕了。
然而事实上呢?江家非但没有走下坡路,反而豪富不输以往。赵璨在船上搜出来的珠宝货物加起来,更是几倍于江家家产之数!
“你告诉我,多出来的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赵玠说完之后,反问对方,“如果你们真的是靠数代积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拿这些钱莫非是凭空冒出来的?”
“你……你胡说!”那姑娘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赵璨算的账,不由呆了半晌。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只能下意识的反驳,“你空口无凭,信口雌黄!”
“空口无凭?”赵玠笑了,“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其实江姑娘你身在江家,难道真的一点端倪都没发现过吗?江南有无数盐厂,据我所知,其中有两个,就跟你们江家脱不开关系!”
这时盐铁还是战略物资,不许私营,不过实际上,江南的富商们,多半都在里面插了一手。而要插手此事,少不得打点官府,勾连衙门,形成一个密密实实的网,将大家都拢在其中。否则,若是没有利益纠葛,江南如何能隐隐独立于朝廷之外,自成一派?
这些话赵玠虽没说,但那女子却也能够想到。
父亲死后她只怀着一腔报仇的心思,被人推动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这时候回过头去,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个骗局。她心中不由惶恐,想回头不能回,想往前走,却也走不了了。
她茫然的看着赵玠,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但是杀父之仇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她不可能就此尽释前嫌,忘却仇恨。可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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