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之上,稀疏听得几声鹿鸣。三道身影,向着同一方向而去,他们脚下踏着毫无默契的步伐,心中犹不能建立起信任来。
大仇虽得报,廉慕嚣此刻心中却是空落落的,他曾叱咤江湖,藐视各路名门大派。即便有了后来的遭遇,让他日益消沉,自甘堕落,可“廉慕嚣”这三个字,只要他想,无论这江湖有何变化,总会在其中留有一席之地的。
然而从草鞋和尚往“廉慕嚣”的回归之路上,他却频频感到力不从心,即便他仍有气力去打杀,仍有理由去争斗,可是当他明白,这些纷扰琐事所成,非但不是为他自己,更不是为了他的骨肉血亲,而是彻头彻尾的玩弄与利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留天恶屠”这一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名号,是否真有那么沉重的分量了。
“......贤婿......”廉慕嚣突兀地唤出一声来,他还不适应用这两个字去称呼一个高深莫测,自己都似乎高攀不起的人,但却只能这么说来套套近乎。
“哈听了,微笑着转过身来,问:“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廉慕嚣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吩咐!不是吩咐......”他客气得,仿佛又变回了草鞋和尚,那深藏在眉心窝的最后一丝凶气,面对自己复生的儿子时都不曾松懈,此刻却舒展而开,再寻不到了,“我是还有疑问,那妖僧似是下了好大一盘棋,他所为的,到底是什么呢?”一口气把话说完,廉慕嚣轻轻低下了头,不时抬头望向皇袍客,等待着后者解答疑惑。
皇袍客脸上诧异的神情,却叫廉慕嚣心中忐忑不安,前者分明非是不知其中缘由,而这“诧异”也只是针对廉慕嚣“提问”的举动罢了。
“能这样问来,想必岳父大人心中对那妖类的怨恨已经开解了。”皇袍客慢悠悠地说道。廉慕嚣看了看儿子廉凤岐,父子俩都该对那唯心和尚怀有及其复杂的情感,但廉凤岐却是一言不发,一意不表;他从内到外分明便是自己的儿子,但问不出他到底有何经历,廉慕嚣只得连连叹息,由得他这样怪异。
“纵是留住怨恨又能怎样?”廉慕嚣悲叹道,“他死既死矣,那般下场,历历在目,我还能拖出他的尸体来鞭尸不成?”
“哈!”皇袍客笑道:“不愧是朕的岳父啊!小婿前日里之查探,以岳丈之风评,当能讲出此番颇有深意之话语!”皇袍客顿了顿,继续说道:“唯有灰飞烟灭,才能不让怨恨落地生根呐!”
廉慕嚣欲言又止,他脸色忽地一变,两眼发直,迎着皇袍客的目光愣了半晌,才木木地说道:“贤婿,我们继续赶路吧......”
皇袍客却摇了摇头,“岳父大人这么着急,可是心中已有了一处明确的目的地了?”
本来领路的却是这般发话,廉慕嚣只抓紧了自己身旁的儿子廉凤岐,言语上继续对着皇袍客的锋芒一再躲闪,“居无定所也罢!四海为家也罢!但凡我父子能够相互依存,哪怕日日担忧,夜夜防患,也无需怕那仇家惦记!贤婿你......万不可将我们当成累赘啊......”
父子深情,皇袍客似是深有感触,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叹息道:“岳丈询问之答案,小婿再三考虑,还是不叫岳丈多对此事操心的好,都已经过去了,什么妖僧祸患,已灰飞烟灭,再不是威胁了!”
廉慕嚣又听得“灰飞烟灭”,惊出一身冷汗,他战栗着说道:“贤......贤婿!我再不想......知道什么答案了!”
皇袍客点了点头,安慰道:“在一片昏沉的前路中搏出生机,这是岳丈你一直在做的,前有那么多次,你都能保全自己与一双儿女,这一次,又差在哪里呢?”说罢,皇袍客转过身去,对着前方的空旷处呼道:“请了!小兄弟,辛苦你等候许久。”
原上翻腾出一道黑色身影,似是驭风而来,落定在地时,怀里的猫仍在酣睡,正是席唱风!
“不错!你知道我是来干啥的?”席唱风问向皇袍客。
皇袍客微微点头,望向前者的目光中藏不住的是欣赏。
这时,却见又一人从席唱风来时的方向赶来,直冲到廉慕嚣身旁站住,那便是荆水易与夏一平之师——隋遇笙!
席唱风喝道:“我说,这位老伙计,我半路与你遭遇,你便一直跟随在我身后!我见你一路上都没有要拦阻我的意思,不然早将你打跑!你却偏偏赶在我要办事儿之前跳了出来!不管你要说什么,最好别妨碍我!”
隋遇笙大喘几口气,等到气息平稳下来,才对廉慕嚣说道:“怎么样?你瞧这位少年,可有几分眼熟吗?”但看他身边的廉慕嚣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席唱风,面色如死灰,无法给他这一句的回应。
“唉......呀......”隋遇笙忽然泣不成声,“我的师兄啊!你到底走不出他的阴影之下吗......啊?娄星阙啊,娄星阙!你真是害惨我兄弟二人了!你害了好多无辜的人啊!”
席唱风心头一紧,他先前不知为何傲者要他杀的人,见到他都像是见了鬼一样,但这次隋遇笙无意透露的一个人名,却让他稍稍有了些头绪。“你讲的是什么人?”席唱风质问道,“你最好老实交代!莫让我觉得方才令人作呕的煽情耽误了我的时间!”
隋遇笙泪水仍在脸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该去问傲者!你同我讲的那个人啊,无论相貌,穿着,气质都是一般模样。连你这把刀,都是他的!”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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