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夫人恨恨地看着余道,心中念头翻滚,但她此时恰被余道禁锢住,又有女儿在对方手中做人质,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九香夫人心中愈发凄凉,忽的真正慌张起来。
余道见对方眼神变化,知道九香夫人的心防就要被打破,适时出言:“夫人,贫道有一事不明,还请夫人解惑”
九香夫人没有回答。
余道复说:“贫道不知,到底是五毒散人害你,还是你害了五毒散人,这才令他找上门来”
话说完,现场寂静,只有树叶摇动的声音响起。
等了半晌,九香夫人突然露出惨笑声:“道士,此两者,有何区别”
“你切莫忘了你露出面目时说的第一句话:此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苗疆之地。”
余道听见九香夫人说的话,忽然沉默下来。
“不用再装,妾身早已猜到你是自江州而来。”她说完这句话,声音又低下来,喃喃说:“此地可是不存在你这样的人儿”
听完九香夫人后半句话,余道心中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竟然还算是不错的人。
九香夫人见余道沉默,自顾自的说起来:“妾身本是山中一白狐,因得逢机缘,懂得拜月,日积月累之下便有了点灵性。”
“妾身尚属狐身时,于山中恰巧遇见一重伤的头陀修士,因此救之,将其拖回洞穴养,朝觅花露供其饮,夜觅佳果供其食,如此七日,不辞辛劳,头陀方才苏醒。”
“待其苏醒之后,妾身便以之为师,学得一二吐纳之法,方才踏上了修行的路子,因此妾身服侍更加殷勤,莫敢怠慢。”
“不过半年,妾身便化出半身,又三年,妾身便突破至入窍,而头陀依旧重伤,不能出洞穴。此时头陀惊奇,又传授妾身三种术法,并嘱咐妾身好生练习。”
“妾身当时天真,凡是师傅叮嘱之事,莫敢不从。苦心修习半年,便将三种术法凝结成符文,种于窍穴之中。”
听见符文一字,余道心中一动。
入窍境界的修士每打通一个窍穴,便会在窍立出一座法力枢纽,如此才能使法力大增,并能支撑得起术法消耗。
可空空的一座枢纽仅仅是半成品而已,皆因枢纽内若是不种下符文,便相当于房屋之内没有顶梁,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如此枢纽,即便修士立出三十六座,也没有突破境界的可能,因此符文非是小物,实关系到修士的境界。
而符文从何哪里来术法也。
凡修习某一术法至精深微妙的地步,参透其本源,修士便可将术法凝结成一个符文。
有此符文,修士每使用术法,无须结印、无须祷祝、无须念咒,法力一激便可使用出来,且消耗甚小、威力盛大,远非没有凝结出符文时可以相比。
说到这时,九香夫人的话声越来越低,她沉默数个呼吸,方才又说:“待妾身种下三枚符文,妾身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赴头陀前禀告。”
她脸上流露出追忆,低眸看小只狐女:“昔年妾身似玉盏,天真烂漫,不知世俗,心中唯有头陀一师,供奉他,就好像供奉他所说的菩萨。”
“可是怎料、怎料”九香夫人眼,那厮便忽然立起来,搂抱住妾身,不待妾身有动作,妾身便感觉身子僵住,便眼目一黑,昏厥而去。”
她面色凄惨,勉强说:“待苏醒时,妾身已是残花败柳,元阴尽失,甚至伤了根基,一生无法突破,而那头陀则是伤势皆复,法力大增。”
“如此一来,妾身才知道妾身体内的血脉十分奇异,竟有类于传说中的某物,因此一身的元阴最是纯净不过,世间罕见。”
“那头陀之所以能恢复伤势,并且法力大增,便是妾身元阴滋养的缘故。原本他若明说出来,妾身自当奉上,甘愿帮助他。”
“可谁知道他竟然会行此一举”狐狸目中渗出泪水,“但即便这样,妾身依旧尊他敬他,待之如初,只是希望他也能待我如初。”
“可令妾身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他竟然在妾身体内种下了后手,导致妾身离他半刻也不行”
说到这时,九香夫人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玉盏身上嚎哭不已。
听完九香夫人的话,余道动容起来,心中一时恻隐。这时因为他想到了江琼琚,以及江琼琚体内的剑骨
余道暗自警惕着,没有发现九香夫人有所异动,犹豫再三,终于出声:“你后来可是杀了那头陀,如此才脱了控制”
九香夫人听到他的话,泣声停住,一点声儿也没有。
余道眼睛微眯,防备心提到最高。
数息后,九香夫人忽然说:“没有。”
“嗯”
“他把我玩腻后,便丢了。”
余道怔住。
九香夫人叙述完自身经历,强笑起来,望着天边的银月,目光闪烁。
她喃喃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当年碰见的若是小郎君,也不知妾身,应当何是造化”
刚说完,九香夫人便忽地苦笑到,“即便不如此,只要所遇之人不是那头陀,今日也不会是这般情形。”
“此时此刻,妾身与女儿应当正在和郎君饮酒作乐,极尽欢愉。”
话说到这时,一切因缘都已经道尽,九香夫人忽然回头望余道,问:“郎君你可愿饶妾身一命与妾身再相识”
余道看着她,目光中出现闪动。
月光之下,一声轻叹响起。
噗呲毫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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